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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虚,意外居多。”
“我要准确答案。”陈崇州面容阴翳到极点。
“的确有饮食因素,占三成。”
薛岩大惊失色,“江蓉收买了保姆?”
何佩瑜自从怀孕就住在老宅,方姐负责起居,后来是芬姐,她们伺候了陈政夫妇二十多年,对江蓉的主仆情分胜过何佩瑜。
私下动手脚,也说得通。
陈崇州逼近,“你化验出体内有毒了。”
贺钧脱掉白大褂,“陈主任,药物相克致死,食物也相克,凡是活血化瘀的食物,孕妇都不宜食用。表面是补充营养,实际胎气大动,年轻力壮能扛一阵,令堂年老体弱,没有一尸两命已是幸运。”
薛岩窥伺陈崇州,后者一脸深沉,平静之下卷着风起云涌。
他上前,同贺钧握手,“我们夫人住院期间,贺主任多关照。”
贺钧也客气,“放心。”
薛岩神情讳莫如深,“务必对外封锁消息。”
贺钧有些为难,“关键医护人员值班倒班,内部实在瞒不住。”
“那贺主任配合我们演一出戏。”薛岩稍稍琢磨,“夫人三日后出院,陈董会放出风声,夫人难产,母女俱亡,您不要澄清,默认就行。”
贺钧当场吓住,“夫人不是活得好好吗?”
薛岩拉着他避到墙角,“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太多...”
与此同时,陈崇州直奔四搂妇科病房,何佩瑜躺在床上,没有半点血色,惨白得骇人,无精打采凝视窗柩下枯萎的燕巢。
“母亲。”他反锁门,“您好些吗。”
“孩子在抢救,你见过了?”
陈崇州有条不紊落座,嗓音低沉,“您节哀。”
何佩瑜蓦地偏头,直勾勾盯着他。
他眼神游移在窗户,阳光夹杂雪光,投映他面孔,格外清隽逼人。
“节哀?”她吃力爬起,撑住上半身,“孩子在哪。”
“在太平间,薛岩会安葬。”
时间仿佛静止,良久无声无息。
何佩瑜整个人空洞麻木,如同吸干所有力气,“你不容她。”
陈崇州抬眸,眼底骤然刮起惊涛骇浪。
他不可置信何佩瑜会怀疑自己,“在母亲心中,我是这种人吗。”
“你不是吗?”她狞笑,“我们母女碍你的路了,你迫不及待铲除,以绝后患。”
他站起,“母亲的意思是我杀了您的女儿。”
何佩瑜浑身抽搐着,“下一个呢,轮到我了吗?老二,你一向狠辣,陈政不了解,我了解。你是我一手养大,卧薪尝胆这么久,你早已无情无义了。”
陈崇州一动不动,像钉进地面,一股巨大的寒流贯穿了他。
如刀割,如雷击。
扎着他的心脏,他的五脏六腑。
薛岩透过四四方方的窗口,目睹这一幕。
忽然觉得,陈家二公子风光无限,背后隐匿着无尽的辛酸与可悲。
他似乎得到了一切,又似乎一生没有得到任何。
他的世界完全是冷漠的,怪他没有情意,又何尝给予他情意。
陈崇州攥紧拳,“我没有。”
“她在我腹中七个月,我百般谨慎,她不会无缘无故夭折。不是你软硬兼施让我流掉她吗?你一直容不下。”何佩瑜忍受刀口撕裂的痛楚,直起腰质问他,“从揭发我和程世峦的私情,到驱逐出陈家,你一步步筹谋,扫清绊脚石,你口口声声护我脱离漩涡,可我现在东躲西藏,像一个活死人,这是你护我?陈崇州,你只是为了当继承人,你何必冠冕堂皇洗清自己。”
“您得势时斗不过江蓉,失势了,如果不藏起来,连生下孩子的机会也没有。不是我害您失势,是您自己酿成大错。母亲怜爱幼女,可想过我目前腹背受敌吗?”他身体颤栗不止,硬生生压下情绪,“我没有做过,孩子夭折与我无关。”
“真可惜啊。”何佩瑜抹了一把眼泪,“沈桢的孩子死得太早,她应该生,千辛万苦生完,你却眼睁睁看自己的骨肉夭亡,才能体会我此刻的滋味。”
病房一片死寂。
他指节捏得泛白,颤抖更厉害。
好一会儿,陈崇州笑了一声,“我和沈桢还会有孩子,母亲没必要再冒险为情夫生女了,您打起精神,等着含饴弄孙。”
“你滚——”何佩瑜指着门,“你不孝不悌,我没你这个儿子!”
他面不改色,“三日后母亲与妹妹的葬礼,我会打点得隆重稳妥。”
陈崇州甩下这句,扬长而去。
***
傍晚,沈桢吃过饭,特意从外面餐馆给廖坤打包了一份牛肉面,正是交接班的时辰,廖坤高亢一叫,她当即僵在原地。
“陈家周日葬礼!”
开药单的蔡溢瞪大眼,“陈政早夭啊。”
廖坤嘬牙花子,“你有病吧?夭折是形容不满12周岁。”
“高门大户的老太爷,哪位不是活到八九十岁?”蔡溢不乐意,“你有常识吗?我祖上是——”
“是民国年代刨茅坑都刨出二十块银元的富户。”廖坤咂舌,“江南水城提起蔡小鸡无人不晓。”
沈桢诧异,搁下食盒,“蔡小鸡?”
“你他妈——”蔡溢推搡廖坤,“是蔡潇继!”
他没搭理,端着面盒,一边吸溜一边去门口吆喝,“随份子啊,科室大夫一千,护士五百。”
4号诊室的医生嚎啕,“廖主任,我儿子娶媳妇,家底空了,你先垫付。”
廖坤恼羞成怒,“成心啊?我还没媳妇呢!”
他挨个诊室敛钱,最后折返,打量沈桢,“你呢?”
沈桢掏口袋,“我没零钱。”
廖坤晃悠着胳膊,“五百是零钱?你口袋里装冥币?”
她嘟囔,“我亲自交给三叔,我又不是你们医院的人。”
“也对,你是半个陈家媳妇,甭管嫁谁,哪怕嫁陈政,你早晚嫁。”
“你吃狗屎了。”沈桢踩他脚,“你娶江蓉吗。”
“哎——”廖坤眼冒绿光,“你保媒吗?我真娶她,白捡陈渊一大儿子,我后半生衣食无忧啊。”
“相你的亲吧,没脸没皮的老男人。”她没好气怼他,转身回骨科病房。
顾允之捧了一摞案宗,在床边服侍陈翎喝粥,她进去,主动接粥碗,“顾秘书,我来喂三叔。”
他恭恭敬敬,“沈小姐守了一天一夜,您歇息。”
沈桢瞬间面红耳赤,“我...不累。”
昨晚,她困得难受,熬到凌晨三点,歪倒在床尾,陈翎睡眠轻,被她一砸,砸醒了。
他左臂打了石膏,不方便使劲,连拖带抱把她放平在床铺,他在沙发将就到天亮。
沈桢再困,也有意识,没睡得那么死。
她太臊得慌,分明陪床,愣是陪得陈翎连床都没了。
早晨护士过来输液,她正好起床,陈翎倚着沙发背也一味的打趣,她彻底无地自容。
陈翎笑着,“允之,你给她,她是愧疚,要弥补我。”
沈桢脑袋埋得越来越低,脖颈也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