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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陈崇州把花束塞给她,凸出的花苞中央,夹着她和周海乔那套婚房的房本,八月份那阵,她急用钱,他瞒着她买下,比市场价高出几十万。

    “我不欠女人债。”

    沈桢心脏狠狠一颤,强行撇开头,“你花钱买我的房子,我没亏,你欠我什么。”

    陈崇州面目凛冽,“情债不是债?”

    她还回他手中,“早就两清了。”

    “你认知的两清,与我无关。”

    陈渊背过身,挪远半米。

    自始至终,两人没有碰上视线。

    “我没有另觅新欢,你先受不了寂寞。”陈崇州掂了掂花束,毫不迟疑摔在角落的垃圾桶盖,扬长而去。

    他坐上车,陈崇州命令薛岩,“走。”

    车开出十字街口,薛岩揭过后视镜望向他,“您不带沈小姐离开吗?”

    “她舍得离开么。”陈崇州语气寡淡,神情更冷漠。

    “归根究底,沈小姐也没错。倪影流了孩子,还险些要了她半条命,反而逍遥自在,名正言顺上位陈太太,她难免怨气。”

    “我没说她错。”他按摩着鼻梁骨,眉头紧蹙,“她大学时代的相片有吗。”

    “我调录了沈小姐的档案。”薛岩递给他一个牛皮信封。

    陈崇州拆开线,抽出简介,左上角一寸免冠相片,沈桢是齐肩短发,清纯可人。

    他轻捻纸张边缘,“陈翎寻一个短发女人?”

    薛岩不置可否,“陈翎性子凉薄,为人疏离,唯独对沈小姐特殊,想必有渊源。”

    陈崇州合住信封,放在副驾驶,“别声张,你先摸底。”

    “陈年旧事了,如今调查无从入手,只有陈翎自己清楚来龙去脉,我瞧沈小姐不像刻意的,她应该真没记住。”

    掉头的一霎,陈崇州接到廖坤打来的电话,倪影在市人民医院外科就诊,阵仗挺大的,全科室的专家会诊,观察室门口还有《财经风云》杂志的记者。

    他看手表,距离东窗事发整整十个小时。

    “突发急症,从富丽酒楼过去的,是吗。”

    廖坤惊愕,“她联络你了?”

    陈崇州手肘弯曲,支着窗框,掌心抵在下颌,“我猜的。”

    这出戏,目的是保全陈智云在商界的名声,拖延住内幕,随便扯个旧疾,顺理成章取消婚礼,外界再有疑心,宾客亲眼所见她晕厥,兴师动众搬去医院,都不敢无凭无据揣测其他了。

    而倪影之所以选择市人民医院,是借助陈政的手,最后制约他与陈翎。

    一旦陈智云的秘书宣布陈太太旧病复发,婚礼择期再办,就算定论了。

    在他的老东家,谁都不可能戳破倪影的伪装,即使不配合演戏,至少,也对外保密她的病情。

    陈政肯定逼迫他圆这个谎,这个场,当所有人相信认同,陈翎也不好在明处推翻,只能隐秘处置陈智云。

    跟着陈智云混迹名利场,倪影手腕着实精进不少。

    “陈主任。”廖坤在那边叫他,“蔡澜告诉我,倪影的术后愈合不乐观。”

    陈崇州拧眉,“不是切掉了吗。”

    “切过春笋吗?”廖坤歪脖子,耳朵卡住手机,双手啪啪拍,“没切根,又有繁殖癌细胞的苗头了。”

    车碾过一处坑洼,剧烈颠簸起来,陈崇州手一滑,手机猝然甩出。

    再拾起,屏幕黯了。

    廖坤以为他不搁心,故意挂断,于是没再打。

    陈崇州捏住坚硬的机壳,终是没回拨。

    捷豹消失于冗长的车流,沈桢缓缓回过神,盯着垃圾桶盖上的百合花,伸手取下房本。

    花瓣绵软,裹着霜露,沾染了污秽,她不忍,一并要取,又止住,收回手。

    天际阴沉得厉害,淅淅沥沥的寒雨骤然飘落,陈渊脱了西服,撑在她头顶,“他一直这样的脾气。”

    沈桢没当回事,“他什么脾气,我管不着。”

    陈渊缄默,看着她侧脸,“真不在意吗?”

    她不语,气氛凝固了好一会儿,“我入职长实,是陈崇州打点的,梁董平时关照我,很多同事背地里不满。”沈桢深吸气,“陈渊哥,我今晚打算加班,提升业绩,改日再请你,行吗?”

    陈渊知道,她没心情。

    陈崇州的情场手段,和女海王对打,不一定百分百赢,可征服一朵纯情小白花,那简直易如反掌。

    使三分力,女人就死心塌地被他拴牢了。

    再难啃的骨头,遇到他,只取决于陈崇州花不花心思,从故事开局到高潮,女人完全陷入他不知不觉的引导,最终沦为他的猎物。

    他纵然千错万错,女人怨憎他入骨,但凡陈崇州不想了断,他会不露声色一点点消磨,一点点抹平。

    很明显,他对沈桢正在用这招。

    蛇打七寸,拿她的劲儿,扼她的软肋,以及她没来得及烟消云散的感情。

    因爱生恨,又因恨复爱,是高段位男人的情术。

    “沈桢,我理解你的顾虑。”陈渊看到她攥着花纸的手心汗涔涔,旋即掏出方帕。

    沈桢没接,在呢子裙摆蹭了蹭。

    陈渊感受到,“你怕耽误我吗。”

    她不吭声。

    他眉目温润,“没关系,我已经不是朝思暮想女人的年纪。”

    无论何时何地,陈渊都保持着儒雅稳重的气质,不得不承认,三十五岁是男人的一道坎。

    三十岁的成熟与濒临中年的熟味,总是不一样。

    陈崇州的风度那么鹤立鸡群,他血肉里仍有意气,有脾性,是一种烟青色,而陈渊,修炼到一种墨色。

    更沉得住气,更沉淀的从容与深度。

    她噗嗤笑,“朝思暮想...”

    陈渊的意思,有女人当然好,没女人也不会像二十出头血气方刚的毛头小子,馋女人,馋风月。

    沈桢明白,他是迁就她,打消她所谓“男人需求”的忌惮与同情。

    他不缺,亦不热衷。

    曾经面对她的失控与冲动,无非起始于动情。

    情可动,也可抑。

    乔丽说,陈渊是天生的“荷尔蒙尤物”,情欲是他极为致命的武器和铠甲。

    他越是抑制,激发的一刻越是厚重,迸射,无处可躲。

    一个以性感英武著称的男人,他的欲望强悍而惊心动魄,他不需朝思暮想,却无时无刻在蓄势以攻。

    陈渊不由也笑,“你不必有负担,我们慢慢接触,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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