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挤去。那嫉妒心一起,稍微听着点不好,唉…他们就跟蚊子见着血一样。”
嗯,吉安明白了:“说吧,外头传我什么了?”
沉凝片刻,方大娘与宥大嫂对视一眼,身子稍稍前倾回道:“说您当初不是体面嫁予少爷的,是使了下流手段。”
就这吗?吉安合起账本:“还有什么?”
宥大嫂嗤笑地回道:“说您没个正经模样,家里家外都贴着少爷。说少爷骨头软,迟早要死在您身上。”
死在她身上?吉安想到昨晚那人…竟不由得心虚起来,眨了眨眼睛,清清嗓子再问:“还有吗?”就她这身子骨,要死也是她死在楚陌身下。
方大娘冷哼一声:“话分好几头呢,说少爷好美色的有,也有说您配不上少爷。更有说过不了多久,少爷在官场上吃着苦头了,肯定会找点事由休了您另娶。一个个够不着边的陌生人,非要操着人爹娘的心,纯属吃饱撑的。”
听过之后,吉安是发现了,外界已经给她定性,非善类。真是谢他们抬举了。她努力努力,但愿有一天能把楚陌镇得稳稳当当。骆斌云那事,她是想忘又不敢忘,就怕一疏忽,楚大老爷再给她来一出。
“也说说我是怎么不体面地嫁进楚家的?”
她比较好奇,陕东的事能传来京城?而且他们成亲都快一年了,定亲更是在昌平二十四年,谁这么好惦着他们两口子?
宥大嫂见少奶奶没生气,便老老实实将外头传的巨细无遗地讲了。不少事她们也是头一回听说。少爷成亲,方当家接了周老管家的信,知道少奶奶是个细致人,老太爷和少爷都喜欢,这就够了。
谁曾想还能来这一出?
迟陵县知县?吉安心里头了然,钟映那位寡娘说的恶语。欣欣掉后和口里那天的事,她一点一滴都记得清清楚楚。相上楚陌做女婿的,不是她的爹娘,而是钟氏。
敛下眼睫,吉安嘴一撇,管不住口舌,是要给子女遭祸的。那钟氏没脑子吗?明晓得她嫁的是楚陌,有人察听她的事,竟还敢图一时快意。楚陌为她请封的折子已经写好了,看来…不会顺当。
“方大娘,让方管事着人帮我留意着点西城詹府。”
“是,我这就去。”方大娘也早看出来了,詹家那少奶奶跟自己主子不是一条心。
有着这么近的血缘关系,她想跟吉欣然断亲都难。但若吉欣然敢在污她名声的事上插一脚,吉安可以准保她日后一步都踏不进楚家。
晚上楚陌下值回来,见吉安如常,便告知她:“我明天就往上递请封的折子。”
她没意见,能传进她耳里的流言,这位大老爷能不知道?吉安给他盛了一碗鱼汤:“翰林院里的同僚还好相处吗?”
“不太清楚。”他进翰林院又不是去和他们相处。
这是什么回答?吉安凝眉:“没人搭理你吗?”
“有啊,”江崇清和谈宜田。楚陌觉在翰林院挺好的,每日点了卯,便等着大学士、侍读学士、侍讲学士几个派事。没人问他,他就寻本书看看,等到下值,自行回家。
相比被几个侍读、侍讲呼来喝去的江崇清和谈宜田,他要轻松许多。如果这就是所谓的排挤,那请他们继续,他能熬到他们全死了。
有人搭理他就好。吉安看他精神饱满,鱼汤一口接着一口地喝,便没再多问,给他夹了喜欢吃的溜汤狮子头:“永宁侯世子夫人说她在西桦街上有间铺子,租期下月就到,打算收回来,与我一起开编织铺子。”
“西桦街,那不是就在海云阁附近?”楚陌笑道:“挺好的。西桦街因着海云阁,每日里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而且大多兜里都不缺银钱。”吉安也是没想到永宁侯世子夫人会在那有间铺子,听说还不小:“她看过我们家小书房那张圆毯子,一张口就说值五百两银。我现在就怕,她那铺子在海云阁对面。”
楚陌将鱼肚上的肉剔去鱼刺,夹到吉安碗中:“在对面更好,只要永宁侯世子夫人常去自家铺子走走,让外头都知道那铺子是她的。那去过海云阁的人,怎么也要进对面买点什么?”如此赵家和永宁侯府,才都不得罪。
“感觉有点像强买强卖。”吉安吃着鱼肉,笑着道:“照你这么说,我这是要跟着永宁侯世子夫人发大财了。”
“嗯,”楚陌点着脑袋:“发财了以后,娘子要记得给为夫多做几身衣裳。”
“放心,一定让你跟着吃香喝辣。”
一旁听着的辛语,心里已经打起算盘,姑爷的话提醒了她,必须得备足货。
次日楚陌将请封妻子的折子递上,便回到自己的位上,继续看昨日那本未看完的书。一天都静悄悄的,快下值时,早间才递上去的折子被扔到了他案上,抬眼上望,原是朱正倾。
“我官职已定,不能请封妻子吗?”
待在一堂的几个侍读、侍讲看过去,正整理往年书册的江崇清与谈宜田趁机偷了个闲,稍稍扭扭脖颈,动动腰。
“能请封。”朱正倾很不喜楚陌,见他与自己说话竟不站起,就更是厌恶。晾着他的这些日子,他是越过越怡然,一点浮躁都不见。
楚陌翻开自己写的折子,行书严谨,字迹工整,没有不对:“那就请大人帮下官递交尚书省。”
朱正倾敛目:“请封诰敕,是针对那些贤良淑德,德行可堪表率的女子,你以为楚吉氏德行无亏?”
“贤良淑德,内子一样不缺。品行皆上层。”楚陌面露浅笑:“这些我折子里都写得清清楚楚,朱大人没阅过?”
“你写的属不属实,只有你自己清楚。”朱正倾一脸严正:“我只知道楚吉氏在外名声不佳,这份请封折子我是没脸往尚书省递。”
楚陌笑了:“那就不劳烦你了,明日我自送去尚书省。”
“你当尚书省是什么人都可以去的吗?”朱正倾斥道:“外界流言不破,这请封折子到了尚书省也是会被打回。”
手指轻弹着折子,楚陌舔了舔唇,一脸莫名:“外界流言,什么流言?”
“你不知道吗?”侍读张雪阳揶揄道:“楚陌,今时不同往日了,一心只读圣贤书没错,但两耳也要听听窗外事。”翰林院要准备庶吉士选馆,上至大学士,下值编修都忙得昏天暗地,唯这位新科状元爷清闲自在。该到时到,该下值下值,片刻不耽误。
把书也合上,楚陌蹙眉:“那就请张侍读给我讲讲那些窗外事。”
张雪阳可不愿费这口水,转眼向江崇清。江崇清也不觉转述流言是什下流行为,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听到的详详细细地说一遍,目光也不避楚陌。
听完之后,楚陌眉头紧锁,沉凝几息,像看傻子一样看过众人:“你们信了?”等不到回答,蓦然笑之,“你们都是怎么进的翰林院?”
谈宜田举手:“我没信。”
好不容易等到机会了,江崇清立马附言:“我也不信。不说陕东离京城多远,单论那钟知县的弟媳,能这般对外品评一个不相干的女子,可知其心胸狭隘。心胸狭隘之人的片面之词,怎能信得?”
楚陌盯着朱正倾,复又问:“朱大人是怎么进的翰林院?我以为能坐到大学士之位的贤能,该有明辨是非的能力。”拿起折子,翻开细看,“难道是我以为错了?”
侍讲冯舒不认同江崇清的辩说:“钟氏怎么就是不相干的人了?她不是在为儿子相看吉氏吗?”
谈宜田也想想问问冯舒,他是怎么进的翰林院:“冯侍讲,你娘给你相看媳妇,遇着一品性不好的姑娘。本就瞧不上,而那品性不好的姑娘正好又盯上别人了,你说你娘该庆幸还是会气急败坏?”
那流言里,钟氏言语间尽是气急败坏。
楚陌看完自己写的折子,只觉贤良淑德这四字都不足以形容他媳妇的好:“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流言,要害我?”
心头一动,谈宜田立马顺着话来了一句:“楚陌,你是不是得罪人了?”
朱正倾一记冷瞥甩向谈宜田。楚陌用折子轻敲着自己的下巴,认真想了起来,久久才应道:“这京里我也是头次来,真要说得罪谁,那就只有张首辅了。”
“楚陌。”张雪阳冷下脸:“还请你慎言。”
冷嗤一声,楚陌神色一收,抬眼看向朱正倾:“请我慎言,我倒是想。可有人不愿呢?之前送丫鬟那事,张首辅在朝上都说了,那是一场针对他的构陷,而我也是无辜被牵连。
因为此,张首辅甚至回避殿试,我心中也是愧疚不已。污我妻子的流言,我不是没听过,只是不以为你们这些能进翰林院的人会信。但很明显…我高估你们了。”
将折子放到案上,楚陌站起,微敛凤目,凝视朱正倾:“张首辅存不臣之心的污名尚未洗净,他现在最怕的就是有人打压我。我若出点什么事儿,那不管是不是张首辅授意,罪都在他身……”
“楚陌,”朱正倾直觉不妙,赶紧打断他的话:“你既知道因为莽撞,带累了张首辅,就该慎独、慎微、慎言、慎行。”
“我有啊。”楚陌唇角微扬,笑看着朱正倾:“朱大人,是在紧张吗?”不给他反驳的机会,直接往下说:“你明知那些流言是假,还把流言当回事,打回我的折子,亲自送来。我怎么觉得你是想要激怒我?”
江崇清收紧掩在袖中的手,他好像知道楚陌要干什么了。
离间。谈宜田紧抿着嘴,一双鹿眼睁得大大的,跟着楚陌走果然刺激。张仲不是说有谁暗里针对他,要诬陷他吗?现在楚陌帮他找着了。
朱正倾压着满腹怒意,伸手去拿案上的请封折子。可楚陌不愿了,一指压住,戏谑地打量起朱正倾:“满朝文武都知道您是张首辅的得意门生,张首辅也非常赏识您。既如此,您又何必着急呢?张首辅岁数大了,熬不了几……”
“楚陌,你够了。”朱正倾气极:“一派胡言。”
楚陌可不管,他是越说越觉自己推测得有理:“激怒我,让我去宣扬张首辅针对我妻子,打压我,最好将他不臣之名坐实。内阁一个萝卜一个坑……”
“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