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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吉彦摆手:“不用了,小妹未必想要咱们的谢。”
元宵这日午饭时,吉孟氏将黄氏要随吉彦去县学的事说了。大房、二房都没话。
饭后黄氏特地开了嫁妆箱子,拿出一匹缎子,分成两份,送去东厢。朱氏、洪氏两妯娌都新奇得很,不是对缎子,而是对黄氏今日的大方、懂事。
“这是开窍了?”
洪氏瘪嘴摇了摇头:“估计是他三叔让的。她这一走,家里事就尽在咱们手里转,她手头不漏点怎么行?”
朱氏也觉得是:“懂懂,拿人手短。”
吉彦带着黄氏回县学半月,齐州府那边传来消息,刑部郎中谭志敏接任齐州府知州。
开春后,万物复苏。猫了一冬天的人们正想撸起袖子来大干,不料县城竟传出要开挖河道的事儿,立时间人心惶惶。
也不怪他们,以往哪回出徭役不是要去半条命?
吉安家里有两秀才,倒是不用担心,但她大伯家却是愁得饭都吃不下。这不一早上吉诚才出门,吉忠亮便带着大儿吉翔来了村东。
“老二啊,这消息保准吗?”
扶着早已坨了背的大哥来榻上坐下,吉忠明也清楚他的担忧:“八九不离十。开凿汕南河道的事,传了有五年了。镇上前天已经接了县衙下发的告书。”
一听这话,吉忠亮慌得站起,两手紧抓住吉忠明:“二弟,你可得帮大哥想想法子。大哥就吉翔、吉述两儿子,他们岁数都不小了。你那二侄孙小时溺水落了病,干不得重活。小三子,今年才十七。信阳是长孙,家里就指着他了。”
吉忠明将他摁回榻上:“你先别急,以往都有特例,家不能出丁者,就出银。这回应该也不例外。”
“二叔,那照您看我家这情况,要准备多少银钱?”吉翔也急,从汕州府到南延府,那河道得有两百里吧?人去劳役,几时能回?恶衣粝食的,万一出个意外,那叫他一家怎活?
“银钱上,你不用担心。”吉忠明就怕此回工程巨大,愿出劳役的壮丁少。
东耳房里,吉安正数她的银钱盒子,加上过年时爹娘给的,和年后交活儿得的十二两银,她这一共有四十三两银。
她要请爹给她买地,就在汕南运河附近买。她大哥是里长,虽够不着官,但消息灵通,肯定能根据劳丁部署推断出他们这一片运河码头分布在哪。
她不贪心,只要码头附近两亩地。
吉安想得是美好,只她不知自己惦记的那片地都早已有主。一个年头过去,少年楚陌俊美的脸上少了两分冷漠、青涩,眉眼间多了一丝温和,只眼底依旧深沉。
花白须老管家牵着匹高头骏马,跟在他身后。迟陵县南郊这片荒河滩,在五年前传出要开凿汕南河道,连通京延运河时,一度涨到二十两银一亩。就这样,还不是谁都能买到。
后来那阵风过去了,河道又迟迟不开挖,这片荒河滩又臭了。
去年少爷陪大奶奶来齐州府还愿,遇着有人脱手,便花了一百八十两银买下了一块。这一块足六十亩,有近四分之一是芦苇地。
年后开凿汕南河道的消息准了,近日已有人在打听迟陵县南郊这几顷河滩地了。楚家不想招眼,是不准备再多买了。
走在前的楚陌,双手背在后,头上仰看着碧蓝的天,脚下一步三尺,走过芦苇地,又在荒地里横走两趟竖走四趟。突然驻足,跟在后的马头拱到他挺直的背,少年弯唇。
“迅爷爷,您能别一步不离地跟着我吗?”
老管家笑眯着眼:“老太爷交代了,让我盯紧您。”年前这位主儿,可是才被罚跪了祠堂。虽不知老太爷因何罚小少爷,但他想事肯定不小,不然老太爷可舍不得。
楚陌无奈,转身将在他背上蹭的马头推开,望向不远处的芦苇林。依据地舆图,陕东南三府,齐州、范州、济崇的交汇点,就在这片。不出意外,此地会设一处码头。
看来今年的乡试,他得用点心了。望着望着,清冽的瑞凤目渐渐收敛,深邃如不见底的古井。头一歪,又笑开,笑颜若寒冬暖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