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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的一言一行,是父母的影子,一一是我纪容恪的女儿,华南谁不知道,这样侮辱她,就是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已经快三十年没碰到过如此不怕死的人,我不应该成全他们吗?”
何一池这才听明白纪容恪的愤怒因为什么,并不是一一作为小女孩打了同学,而是她打轻了,应该连家长一起打。
没有妈妈的野孩子,这句话对一个几岁的小姑娘会造成多么大的伤害与阴影,大人比孩子清楚,孩子懂什么呢,除非是家长背后议论被孩子听去,耳濡目染之下才学得满嘴刁钻与渣子,小孩教育小孩,大人自然是去教育大人。
何一池笑着说好,一定办妥。
纪容恪冷笑了一声,他推开茶盏与酒具,从沙发上起身径直走到办公桌后坐下,他在抽屉里不断翻找着合约资料,可找了很久也没有收获,他问何一池,“贺宅的产权证明呢?”
何一池说,“在公安那边压着,这份祖产根据评估,价值超过了贺归祠从政半生的总薪资三倍之多,属于不正当非法所得,已经被上缴了,择日拍卖。”
纪容恪蹙眉,“我不是打过招呼,贺家祖宅我要了吗。”
何一池非常无奈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贺家太有声望,多少黑白两道的人都盯着,也都想要拍下,政府那边也不好这样私自和您交易,怎么也要公开,不过出不了太大意外,基本还是落在纪氏手里。”
“我不等。”
纪容恪抬起一只手,止住了何一池接下来的说辞,“夜长梦多,我必须要赶在拍卖会之前把宅子套到自己手里,你去找局子那边沟通,三天之内我要个结果。”
纪容恪说完从椅子上起身,他拾起挂在椅背上的西装,反手披在身上,何一池跟在他身后一同走出办公室,在公司正门口分开,何一池带着两名手下往政府方向驱车离开,这事纪容恪不好亲自出面,他便偷了个闲,驾车回别墅。
纪容恪才推开客厅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中药味,在空气中扑面而来,十分的汹涌刺鼻。
他最讨厌喝药,他宁可流血也不愿喝药,尤其是那倒胃口的苦药汤子,可偏偏贺润为了医治好他胃口,开了几十副中药,一天一副熬给他喝,他忍了一个星期,几乎就要濒临崩溃边缘。
他换了衣服脱掉鞋子,从储物柜内抽出一份有关拍卖流程的文件,走到沙发上坐下,他吩咐佣人打开落地窗,将中药味散一散,然后掏出方帕捂住口鼻,艰难的呼吸着。他忽然想起来有一次他正在喝汤药,贺润牵着一一从楼上下来要去学钢琴,她们同时看到因为一碗药而险些被憋倒的纪容恪,贺润蹲下抱住一一笑着说,“看你爸爸,什么都不怕,却怕苦味,他还是英雄吗?”
一一呆呆看了纪容恪片刻,在他终于为了父亲的尊严和面子而蹙眉灌下那碗药后,一一点头也露出一丝笑容,“是。”
纪容恪那一刻觉得,药不苦了,甜滋滋的。
他感激,感激上天让他遇到了冯锦,又让他得到了那么像冯锦的一一。
此时贺润站在二楼转角处看了很久,她背在身后的手不自觉捏了捏,她知道迈出这一步,他就真的再不属于自己了,从头到脚,断绝得彻彻底底,她艰难而用力的握了七年半的名分,从此灰飞烟灭,化为一缕不甘又不得不放弃的魂魄。
她想了这么久,想到形容憔悴瘦骨嶙峋,想到肝肠寸断食不知味,她真舍不得啊,她舍不得纪容恪,更舍不得自己葬送了这么多年却一无所得的青春。
但她更不想败给冯锦,不想败给那个为了纪容恪什么都能做的女人。
她闭了闭眼睛,将溢出眼角的泪水抹掉,她下楼朝沙发一步步走过去,最终站在和纪容恪相对的位置,她颤抖着伸出手,递上去一份文件,那文件小心翼翼包裹着蓝色的封皮,没有染上一丝褶皱,她是那么用心,用心对待自己最后是纪太太的时光。
纪容恪腾出手接过贺润递来的文件,他并不经心随意翻看了一眼,却为标题那五个硕大醒目的黑色楷书看得一怔。
离婚协议书。
他蹙了蹙眉,取下叼在嘴里燃着的香烟,抬眸看她,“什么意思。”
贺润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就是觉得…挺对不起你的,我们结婚七年半了,熬过了三年之痛七年之痒,我也帮你一起拉扯大了一一,我陪你走过去了冯锦入狱你最崩溃艰难的那几年,我觉得自己做妻子仁至义尽,可做女人,我很悲哀也很失败,我不够优秀,还非常笨拙胆小,这几年你保护我,我们相敬如宾,但是容恪,女人要的不只是丈夫的敬重,而是爱情,我宁愿你和我吵架,和我冷战,和我面对面大喊,也不愿意你对我这样百依百顺,但却隔着那么遥远的距离。我曾经想我能等,十三年那么长的日子,你可以因为冯锦忘掉孟合欢,又怎么不能因为我忘掉她,可我输了,我坚持了一半的时光,我承认我熬不到那一天了,冯锦太强大,我打不败她,我只能打败我自己,打败我的青春我的执着我的坚持,输给你对她一往情深至死不渝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