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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渠对我说,“容恪的脾气一直这样吗。”
我装作不太了解的样子,“可能吧,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平常不怎么共事。”
他很奇怪问,“你们不都在纪氏吗。”
我在桌上摆弄碗筷,漫不经心随口应答,“纪氏很大,分管的领域不同,我平时也见不了他几面,我们都通过堂主议事,纪先生不太喜欢和别人闲聊,话都不怎么说,去哪里了解呀。”
我说完为了分散贺渠注意力,赶紧转身进厨房帮保姆将小菜和面包端出来摆放在桌上,我一副手忙脚乱的样子,招呼他过来趁热吃,就此打断了这个话题。
也因为这个插曲,我对贺渠有些迷茫和怀疑,那天在病房他和纪容恪好像都说穿了,只差点出我的名字,但他单独和我在一起时候又好像对我的私事一无所知,也全然不感兴趣,就当玩笑一样询问都没有过,他的大度实在有些诡异,让我很难觉得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正常气度,可我又说不出确切的,到底哪里别扭。
我和贺渠吃了一半,贺润才睡眼惺忪从二楼下来,她嘴巴里嘟囔着容恪,纪容恪坐在沙发上正在喝一杯喝咖啡看报纸,他没有吃早餐,他说这些食物太油腻,我将凉拌小菜和没有放多少油的汤盛了一些端给他,他扫了一眼说,“颜色丑。”
我气得险些没控制住自己把东西扣在他脸上,他看着我不太好看的脸色,摆出一副十分纳罕的表情,“做成这样,贺渠咽得下去吗。”
贺渠已经喝第二碗汤了,他说很好喝,纪容恪被窝了一下,他唇角勾着的笑容淡了淡,我说不吃拉倒,把那些东西又拿了回去。
纪容恪空腹喝咖啡的习惯,我和他住在一起时,我就提过无数次,那时我每天都督促着,他真的戒掉了一阵,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又犯这个老毛病,他胃口常年应酬都伤垮了,还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贺润不知道是太蠢还是根本没在意这些,也不知道劝劝他。
贺润走下楼梯看到了纪容恪,也看到了我,她脸上倏然一僵,都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眼睛睁得很大,眨也不眨。贺渠手上拿着一片有些烤焦的面包,他回头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贺润,用特别寻常的口吻说,“下来吃早餐,你嫂子熬的汤。”
如果说刚才贺润只是愣住,现在便是僵住了,她很久才从颤抖的红唇里挤出一声略带质疑语气的嫂子?似乎难以置信我们发展得这么迅速。
正在我们四人各怀心思沉默的时候,客厅大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一声巨响打断惊扰了我们,两名保镖最先进入,身后是贺归祠与贺夫人,贺归祠正说着话,似乎是贺夫人娘家有关的一点事,托了关系加到军队的娘舅犯了军规,他们脸色十分凝重,贺渠抿唇握了握我的手,我立刻反应过来站起身迎过去,喊了声贺伯父,贺伯母。
贺归祠抬头看到是我,他同样也是怔住,贺夫人迅速反应过来,她走上前两步,贺渠推开椅子站在我旁边,他挽住我肩膀说,“父亲,我和冯锦的事,正好今天要和您还有母亲讲。您先休息,我们上午出去一趟,中午回来一家再正式吃顿饭。”
贺归祠抿唇不语,他对于这个结果虽然意料之中,可也很不满,是巨大的不满,若不是碍于我这半个月寸步不离的照顾,以及贺渠满心欢喜的诚挚,他大约当场就驳回了,他拄着拐杖的手紧了紧,“是通知还是征求。”
贺渠没有任何犹豫,他脸上虽然保持谦和,可口气却很坚定,“我怎么敢对您通知,我们已经确定下来了,出于礼数带她回来看望您。”
贺渠说完笑着看向站在一旁的贺夫人,“还有母亲。”
贺归祠说,“既然是看望,我有权选择拒绝,你们确定了,也没必要对我说什么。”
我垂下头一声不吭,我知道贺家人非常不待见我,对我恨不得除之后快,但按照贺归祠的地位,自然不缺教养与气度,所以我并没想到已经到了水火不容连坐下吃顿饭都极其厌恶和抗拒的地步,好歹坐在一张桌上,坚持五分钟总也算给了我一张脸,这样让我非常难堪。
贺渠蹙眉,他语气重了些,“我也不想回来,如果不是自古就有这样的礼节,我也不会让冯锦回来看这份脸色。”
这句话也触动了正在气头上的贺归祠,他眼神变得十分锐利,眼看一场口仗一触即发,贺夫人在这时拉了拉他袖子,“坐下吃一顿吧。这是孩子的心意。好不容易贺渠愿意和我缓和,我不想失去这个机会,你就当和我做不成夫妻,在孩子面前圆我一张脸吧。”
贺夫人这副亲情牌打得十分漂亮,既给贺归祠一个台阶,也在贺渠面前表现得大度识体,还让我知她一个人情。
贺归祠当然不会再驳回,他没有任何反应,径直上了二楼,贺夫人吩咐保姆中午做一桌丰盛宴席,她笑着询问了贺渠的身体,贺渠对她没有很抗拒,语气还算温和,而贺润自始至终都没有接受这样突然的事实,她在贺夫人与贺渠寒暄的时候,从楼上跑下来坐在纪容恪旁边,我听到她问我是不是要和贺渠结婚了,纪容恪的脸色原本还平和,因这句话骤然变得冷却,他瞬息万变的模样吓了贺润一跳,他把手上报纸甩在茶几上,“我不清楚。”
他丢下这四个字,无视贺润有些委屈的表情,转身上了楼,他在二楼转弯处忽然顿住回头俯视下来,我恰好也在仰望他,正被他目光撞了个干干脆脆,他盯着我看了半响,唇角勾起一丝令我不明所以的笑容,他对我张了张嘴,我透过他唇形辨认出,那是一句意味深长的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