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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阙垂着眼看着蹲在他面前为他整薄毯的尤玉玑,忽一阵恍惚。上次别人这样照料是什么时候?
司阙认真想了一会儿,答案是没有。
“好啦。”尤玉玑站起身,对他笑。
于是,他也慢慢『露』出一个笑容来。
“若是觉得冷,或是不舒服及时与我说。”尤玉玑接过枕絮递来的袖炉塞到司阙手,后绕到他身后,推着他往外走。
“姐姐对我真好。”司阙垂着长长的眼睫,嘴角挂着笑。
尤玉玑微笑着,随口说:“你和莹莹一样嘴甜会哄人。”
可是,他这一次没有说谎。
尤玉玑推着司阙,刚走出昙香映月,迎面看见了陈安之。陈安之身后跟了个女人。尤玉玑望了一眼那个女人,知晓不是王府里的人,可是却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公身体不好,你推她出来做什么?若她着凉了可如何是好?”陈安之看向尤玉玑,用着斥责的语气。
尤玉玑没想与他解释,陈安之也不等尤玉玑解释,已经飞快换上一张笑脸,讨好地望向司阙,语气也温柔:“公,你看我把谁你带来了。”
司阙早就看见了站在陈安之身后的女人——司菡,他名义上的妹妹。
“公也知道,你们陈国的太子跑了,皇爷爷盛怒之下,将你们司国的女眷都贬为奴籍。我本想帮你多救一些人,可在是不容易……好不容易遇到了菡公,花了好些力气,才能拿到她的身契,将她带过来。”
司菡嘲地笑了一声,道:“国已降,哪里还有什么公。”
陈安之一时不知怎么接话。因为这是话。也只是身边人客套还会称呼一声公,到了外面明面上,还哪敢再称什么公。
陈安之没接司菡的话,仍旧讨好地望着司阙,继续说:“以妾的身份将菡公收到府在是不得已。但是你要信我,我真的是为你而出手救人。对外,菡公是我的妾,在府里绝不是这样。我只想她能来多陪陪你,你们姐妹团聚,让你多多展颜。”
陈安之望着司阙的目光逐渐多了一层痴。
他想了很久,要用什么法子才能得来美人芳心。阙公曾经是金枝玉叶,珍惜名贵之物见得多了,送珍宝未必能打动其芳心。更何况公又是那样一个不染尘杂的贵人,怎会喜俗物?
他思来想去,于公而言,心所愿一是身体健康,是国破之痛。前者,他不是医,只能想法子聘良医。良医已在路上。后者,他在能为力。于是就想到帮忙救公的家人。
这次能把司菡从孙广亮手弄出来,着费了他好些心血。
旁人都以为他纨绔,和孙广亮那样的人交好日日厮混。其他都是为了救下司菡,讨阙公欢心。
可他眼巴巴望着阙公,却并没有等到他期待的感激一笑。
司阙垂着眼睛。他的眼睫很长,总是能遮去那双眸子里的情绪。
陈安之期待的眸子逐渐黯淡下去。这段时日的忍辱负重,并没能换来公展颜。他心里空落落的不是滋味儿。短暂的失望之后,他又重新打起精神,笑着说:“我本来想打算将菡公安排在云霄阁,和你作伴。只是云霄阁如今修葺,只好把她先安顿在海棠居,等云霄阁修葺完毕,你们俩姐妹再团聚。”
司阙终于开口了,他抬起眼睛侧首望向身侧的尤玉玑,说:“姐姐,我想回去了。”
尤玉玑将落在司菡身上的目光收回来,说:“好,我带你回去。”
陈安之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尴尬,他硬着头皮继续扯出笑脸:“那好,公你好好休息。我亲带着你妹妹去安顿。”
尤玉玑推着司阙往回走,回到昙香映月的庭院,司阙腿上的薄毯滑下去大半。尤玉玑停下来,绕到前面为他整。她没立刻起身,仍旧蹲在他面前,仰起脸来望着他,问出疑『惑』:“你与菡公关系不好吗?”
“她总是欺负我。”
尤玉玑讶。
司阙盯着尤玉玑的眉眼,不想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他看着她先是惊讶,后眉心轻蹙染上一丝愠『色』。
“她怎么欺负你的?”尤玉玑追问。
“她骂我半死不活,骂我不男不女。她用针扎我,用泥巴往我身上扔,用鞭子打我。往我身上浇水想让我发烧。”
司阙深深望着尤玉玑,亲眼看着她眉眼间的愠『色』越来越浓。
原来有人可以告状是这种感觉。
他慢慢翘起唇角,温声说:“姐姐,都过去了。”
尤玉玑收起情绪,站起身,推着司阙往他住的东厢房去。
“姐姐,你不允我住你那里了。”
“不是。越来越冷,去拿些你的棉衣。”尤玉玑垂眸温柔地望着他,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
耳垂上的柔麻让司阙瞬间脸『色』大变,极为不。
尤玉玑站在他身后,没发现。
直到进了他的房间,司阙的脸『色』才缓过来。
尤玉玑拉开司阙的衣橱,他挑棉衣。眼看着她要碰那层装着血红面具与玄衣的抽屉,司阙疾声:“姐姐!”
她要那个才华横溢柔弱又心善乖顺的司阙,而不是那个阴暗歹毒的毒楼楼。
面具戴久了,他不敢让她知道他真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