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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下了两场,气温骤然下降,单薄的夏衣已经遮挡不了早晚的冷风。
安夫人想到自己还没有给女儿做秋季的衣服,她白天特地出门去布坊选购了几匹上等布料。
晚饭过后她赶紧回到房间,拿起针线缝制衣服。
这次她不用凭空去猜想女儿的身高尺寸,做的衣服肯定会合身又舒适。
之所以她这么心急,是因为现在南夕的衣服一半是从月清坊带过来的,一半是洛夫人送她的。
南夕现在只有那件绣有蝴蝶的衣服是自己做的,但那是夏天的衣服,布料薄,穿不了几天。
安夫人想着要抓紧赶工,才能在天气彻底转凉时让南夕穿上自己给她做的衣服。
前段时间要忙的事太多,自己又生了一场病,这针线活也有一阵子没做了,但毕竟以前天天做衣服,所以很快她就身心彻底投入进去。
屋里光线稍微暗下来时,安将军就把室内的灯都点燃,还叫丫鬟多加了两盏放到夫人旁边。
他看着眼前神情专注的夫人甚是心疼,以前女儿不在身边,她把思念一针一线的缝进衣服里,可如今女儿已经回来还着急什么,她又不缺衣服,那洛夫人隔三差五的就往府里送东西,南夕的房间都要堆不下了。
以前他不敢阻拦夫人,现在他想让她歇歇,他知道夫人一直对南夕被劫匪劫走的事心怀愧疚,觉得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如今人已经平安无事的回来,那么所有人的愧疚都应该停下来,女儿已经回到他们的身边,所有的牵挂与肝肠寸断都应该就此终结。
他们有一辈子去补偿缺失的十几年。
以后还有很长的以后,一家四口来日方长。
现在身体健康最重要,才能陪伴彼此更长久。
想到这里,安将军眼前突然出现自己与夫人白发苍苍互相搀扶着,看院里嬉笑打闹的孙子孙女们。
安将军笑着对夫人说,“夫人,南夕衣服多的很,你不必这般着急的给她做衣服,洛夫人前几日送来的衣服南夕还有几件没上身呢。”
灯下的安夫人深低着头缝着手里的衣服,不知是不是灯光不如以前明亮,今日为什么有点看不清眼前的针线,刚刚穿针引线也弄了半天。
她不太理会安将军的话,还是低着头,身体下意识的往灯光的方向倾斜,“反正我空下来也没事可做,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给南夕做几件衣服,打发下时间。”
一根线用完,又要穿针,可这次安夫人怎么也穿不进去,线头在安夫人的指尖撵了又撵,但手中的线每次还是从针孔旁边错过,这令她有些焦躁。
旁边的安将军看不下去,拿过夫人手中的针线,利落的把针线穿好,又递回到夫人手中。
接过针线的安夫人,这次终于正面看着安将军说,“女孩子还怕衣服多吗?
女孩子啊,就应该有很多衣服换着穿。”
安将军看到她这个样子说,“你看你,眼睛也不如从前了。
这衣服就让绣坊去做,你闲下来多去跟洛夫人去听曲看戏不是很好。
上次御医都说,你要少操心,多休息。
不要注意力都放在南夕身上,这样你累她也不自在。”
安夫人说,“那你呢,你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总是偷偷在远处看她。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总是去她院子外面站岗,还一站站很久,跟个石像似的,戳在那里也不动一下,总是站到腿脚发麻一瘸一拐的回来。
真见了面时,你又像老鼠见到猫一样僵直,话也不会说。
你们俩呀,脾气还都一样倔,都在等对方先开口,好似在打擂台。
好像谁张口说第一句话谁就输了一样。
要我说,你不妨姿态稍微低一点,多找机会和她相处,自然关系就会亲近些。”
安将军没有掌握住安夫人话里的重点,就听到夫人说女儿像自己,脸上的笑意愈加明显,略带得意。
他说,“我女儿,自然像我,她出生时大家就都说她长的像我。
她回来这些时日我也仔细观察过,她的眉毛确实和我长的一模一样。”
安夫人看他这般模样无奈的笑了笑,一个不注意针扎到手指,一滴鲜艳猩红的血从白皙如玉但有点薄茧的手指上渗出来。
安将军紧张的抓住她的手,安夫人则淡定的拿手绢把血擦掉,语气平静的说,“看来真的老了,不仅眼花,手也抖了。”
安将军心疼的看着她,虽然眼前的夫人眼角有了细纹,头发有了白丝,可她在自己眼里永远都是那个初见时十五岁的少女。
他安慰的说,“老了就老了,何况儿女都那么大了。
既然力不从心就好好歇歇,不要再做衣服了。
我知道你觉得亏欠南夕很多,可所有的亏欠不是一夜之间就能都弥补上的。
况且弥补她的方式还有很多,做衣服费时费力,太消耗体力。
南夕也会担心你的身体。”
安夫人听到安将军这样讲,想起那日南夕说的话,是不是亲手做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和送东西的人。
安夫人正是因为自己没那份自信,才会想着亲手做东西给她,想让她在穿上自己做的衣服时多些对自己的惦念。
可她发现那件绣着蝴蝶的衣服南夕并没有穿过几回,她问过她是不是不太喜欢,南夕回答她说是衣服太好怕自己毛手毛脚的弄坏掉不舍得穿。
今日听到安将军的话,她有点明白,自己以为的关心也许是在给南夕增加心理负担。
这也让她明白,为什么她越对南夕好,她就越对自己保持距离。
原来所有费力的讨好,都让南夕更加不自在,从而对她更加拒之千里之外。
有时候人的释然就在一瞬间,能将所有执着都放下。
安夫人停下手里的针线,把东西都放到一旁,“这样吧,你要是能跟南夕相处的并肩走路,话能简单聊几句,我以后就不再做衣服。”
安将军听了,一股子热血立马涌上心头,他说,“好,一言为定,我现在就去。”
说完安将军就起身往花倾月的院子走去,但离她房门还有几步远时停了下来,他突然想到,自己贸然来敲门,说什么。
说什么呢,他边徘徊边想,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从前就算几十万大军突然兵临城下他也能立马想出策略,还能对着自己几十万的大军临阵发挥,说一堆振奋军心的话,可和自己女儿说几句话怎么这么难。
屋里还未睡的花倾月正在看书,书的内容无趣,但可以打发时间,所以看的并不是十分的投入。
她听到门口有脚步声来来回回,扰的她更没法专心看书,即便那声音很轻。
她蹙着眉头看向门那边,看到门外有人影晃动,以为是安北晨从军营里回来了,但奇怪他为什么不敲门。
她对着门外的身影喊到,“进来吧。”
这一声吓了安将军一跳,他没想到南夕会察觉到他,虽然没准备好,但也必须要进门了。
他清了清嗓子,尽量语气轻快的说,“是我。”
同样花倾月听到安将军的声音时也倍感意外,不知他又有何事来找自己。
想着还有点局促起来,手里的书也不知道是该放下还是继续拿着。
还没等她作出反应,听到门已经被推开的声音,原本涣散的神情变得专注起来。
她假装不在意安将军的突然到访,双眼用力的盯着手里的书,但耳朵使劲竖起来,仔细听着门那边的声响。
安将军小心翼翼的推门而入,看到书案后面的南夕,全神贯注的看着手里的书,表情略微凝重的样子,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自己打扰到了她。
安将军一边尴尬的搓手,一边小步靠近书案,不知话要从何说起,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书,明知故问的说,“在看书啊,看书好。”
花倾月感知到安将军人已经站到书案前,也不知道该不该这时抬头,回答说,“就是架子上的书,闲来无事随便翻翻。”
安将军顺着话接着说,“书里讲了什么?”
花倾月说,“我也是刚看,书的前面就在讲魔界之主得了不治之症,好不容易得知禁地有种仙草可以治他的病,可是千辛万苦的到了之后,发现仙草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给吃了,我就看到这里。”
安将军对神魔这类故事不感兴趣,他压根不相信神的存在,人世只有人事,人死就是终结,没有轮回那一说,什么成仙成魔都是虚妄。
但他此时却极其认真的回答道,“哦,好像挺有意思。”
花倾月觉得今日的安将军很是反常,一直在努力的迎合自己,以前碰面都是互相紧绷着,表面看不出什么但是心里都较着劲,看谁先张口。
她忍不住抬起头,好奇他接下来会有什么更加出其不意的举动。
安将军的目光刚好与抬头的花倾月撞到一起,他赶紧低下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他看向桌上摆放的琴,想起夫人跟他说过,南夕的养母是京都出名的琴师。
就说,“这琴不错。”说着要伸手去摸。
花倾月立马跳起来制止,“不能碰。”
吓得安将军的手僵在半空中,眼神略显惶恐,手不知该怎么收回去。
花倾月看他这个模样,心里有点抱歉,解释着说,“也不是不能碰,只不过不能随便碰。
当年长公主为了寻这琴费了不少劲,也不是说这琴有多稀有珍贵。
主要是这琴伴随我娘多年,多少次精彩演出都是用这把琴完成的。
在我眼里它不仅是一把琴,也是我娘的一部分。”
实在坚持不住的安将军收回有点抽筋的手说,“我有听你母亲说过关于你养母的事,既然有东虞第一琴师的称号,技艺自然是强的,那无论用什么琴都能弹出动人的旋律。”
听安将军这样说,花倾月自豪的说,“不止东虞,每年各国有名的琴师都会来挑战,我娘从未败过,挑战者输的也是心服口服,我娘可谓是天下第一。”
安将军有注意到,她在谈论养母时脸上的表情,是他这段时间从来没见过的明朗。
他内心略微有些失落,但脸上并未表现出丝毫变化,他说,“那你可得到点真传,弹一曲我听听。”
花倾月有点不好意思,“说来惭愧,我的水平不及我娘的一根小拇指头。”
安将军鼓励的说,“没关系,我也不通音律,只是十分好奇这琴发出的声音。”
花倾月说,“那好吧,我就随便弹一首,您也随便听一听。”
花倾月选了一首小时候在睡觉前娘亲经常给她弹的曲子,催眠用的,旋律简单平静,她小时候天天听,最是熟记于心。
琴声响起,安将军背着手,闭上眼,进门前复杂的心绪安静下来,内心宁静很多。
一曲结束,安将军缓缓睁开双眼,“你弹的十分的好。”
花倾月说,“是托了这琴的福,我拙劣的琴技显得好了些。”
安将军,“虽然我不懂,但是能让听琴者的心境随琴音而动,已然很厉害。”
花倾月兴奋的说,“那您有空应该去月清坊听听我娘弹琴,她的琴声才真的让人终生无法忘怀,真的能达到共情。”
安将军只是点点头没有接话,一丝忧愁上了心头。
南夕句句不离那位养母,不知在夫人面前是否也是这样,没准这就是夫人大病初愈又急着做衣服的原因。
花倾月看着安将军的沉默,眉间的紧促,让她心里有点不舒服,都是嘴上说的好听,心里对月清坊还是有偏见。
她撅着嘴说,“时间不早了,我困了,您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女儿下的逐客令,安将军也不好多逗留,就转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他觉得心中的一句话还是要说出来,要不然会如骨鲠在喉,几日不得安生,“月清坊你以后也不便去的太勤,人前人后也要尽量避免提起月清坊。”
话音未落,安将军看到南夕的脸色逐渐难看,就觉得自己的话可能有点不妥,但覆水难收。
果然,花倾月被这句话彻底惹毛。
对于花倾月来说月清坊就是她的全部,她所有的血与肉,灵与骨都与月清坊同在,她不允许任何人,轻贱伤害月清坊,这世上的谁都不许。
她想朝他大吼,但还残存的一点理性及时压住了她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
她面带着没有温度的微笑说,“月清坊是我的家,我从小在那里长大,那里面所有的人都是我的至亲好友。
那里承载了我所有的过往,我所有最美好欢乐的时光,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它都不是我人生的污点,我不需要遮遮掩掩,它是我的骄傲,也是我最坚强的后盾。
要是把它从我的生命中割舍去,那我也只剩一具空壳。”
她冷哼一声接着说,“只有心脏的人才会看世界都是一副腌臜不堪的样子。
我心里坦荡荡不怕人前人后被人议论。
再者说,你活的好与不好,别人也不是那么的关心,也都是大家在茶余饭后顺带一提,最后还不是都回归自己的生活琐事里,时过境迁,你的事还有几人记得。
我劝安将军也不要在这里咸吃萝卜淡操心,免得晚上多梦,睡的不清醒。”
安将军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惹来南夕这么大的反感,只得不吭声,一路叹气的往回走。
他心里有点模糊,本来都搭上话了,可结尾不尽人意,今日来是关系进了一步还是退了一步。
这三尺寒冰今日是化了一层还是又厚了一层。
回去的路上也只能用来日方长的话来安慰自己,以后再找机会和解。
可花倾月是个记仇的人,安将军的阴奉阳违让她愤怒,安夫人说自己可以随意去月清坊,可安将军却暗地里跟她说小心名声不要随便去。
那干脆做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好了,说做大家闺秀,花倾月这几日连院子门都不出。
不是躺在床上睡觉,就是趴在院子里的桌子上看零星的树叶飘落。
心情好时就教黄小桃识字。
安夫人每日带着好吃的来看她,她也就客气的接过,客套的说好吃,每当安夫人说要她出门时她就打断安夫人的话,安夫人也就不再往下说。
那晚安将军丧着脸回来时,她就察觉事情不太对,问了安将军,他把事情的过程同她讲了一遍,安夫人也语气不好的责怪他。
安将军委屈的说,“我也只是提醒一下她。”
安夫人说,“在我们出现前,她一直都是把养母当亲生母亲,是我们的突然出现打乱了她的生活。
找到她,我们要感恩她的养母,不能把她完全的据为己有,怎么可能让她与养母保持距离。
如果我们跟她的养母关系对调,你又作何感受,是否觉得太过冷血。
你啊,敏感的话就不要在她面前提,有那么多事可以聊,你偏偏往牛角尖里钻。”
安将军苦恼的挠头,千军万马都不抵一个女孩子的心思复杂。
安北晨回来后,安夫人找他谈过,这个家也就他能跟南夕相处的自在,不用互相看眼色。
安北晨一进院子就看到妹妹和黄小桃两个人用叶子的根茎在比赛拔河。
他也在树下挑了一个看上去结实的树叶,黄小桃战败后,安北晨坐下来跟妹妹比赛。
结果他输了,花倾月高兴的说,“哈哈,你们都不行啊。”
安北晨奉承的说,“是啊,还是你厉害。”
安北晨无意识的把弄着手里断掉的根茎,假装是突然想起来,“对了,染尘回来一直待在马厩里还没出去跑过,要不我们明日带它去训马场跑两圈。
一直关着它,再闷坏了。”
花倾月同意的点头,“你说的对,本来我把它带过来就是想带他多在外面跑跑的。”
花倾月当然知道安北晨是来当说客的,这几日待在院子里也确实待到了极限,连黄小桃自己的名字都会写了。
第二天一早,安北晨去敲花倾月的门,他以为花倾月还会像以前一样,睡懒觉不肯起床,结果刚敲了一下,花倾月立马高兴的喊着,“来了。”
打开房门笑着对安北晨说,“走吧。”
还对院里站着的黄小桃说,“跟上。”
安北晨笑着摇头一起出了院子。
几日未出门,花倾月骑在马背上使劲的呼吸着郊外的空气,秋日凉爽的风吹透她的衣衫,她觉得有些微凉,但也觉得很清爽,这几日睡的太多,头脑总是昏沉沉的,现在风这么一吹精神不少。
随风轻摇的树枝掠过她的肩膀,她抬头看去,发现当初油绿茂盛的树叶已经被秋日染上一层金黄,内心感慨,夏天就这么过去了吗?
也是,现在的阳光即便再明亮刺眼,照到身上也没有夏日的那种灼烧感。
到了训马场安北晨陪花倾月跑了几圈,就去处理军营事物。
染尘载着花倾月一圈一圈悠闲的走着,一人一马惬意的享受着,没有停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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