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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呦,我的周大财神,你就这么确定花卷儿会听你的话?”
就在胖子发牢骚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对面传来,胖子抬头一愣,只见对面墙壁突然像水面一样充满波纹,随即一个年轻书生带着侍从,直径从墙面中穿了过来。
小白吃饱之后,就被少爷带来常满楼四层,向最里面走去,包厢名字突然从前边的天字号、地字号、人字号变成了面前的“花卷”,少爷告诉他这个号称“花卷”的厢房,从不对外营业。
就这样,主仆二人进入房间后,来到靠近东边的墙壁,墙壁上精心裱着一幅大字,写的歪歪扭扭,就好像刚刚学字的小儿书写的一般。小白费了好大劲,才看出写上面写的竟然是四个字:我的地盘。
书生看着前面的字,嘿嘿乐了两声,之后随手一抹,不知从何处拿出一篆刻“常”字的玉牌,向着墙上的大字一贴,慕然间整个墙面就“荡漾”起来,小白立刻知道,原来这面墙,是一座结界阵法。
二人还未跨入阵法之中,小白就听到里面悲哀又愤怒的唠叨声,起初少爷并不着急进入,而是有些幸灾乐祸的听着,但是当里面说到“有良知没良心”的时候,小白看到自家少爷明显抖了抖眉毛,然后听到“让花卷儿剪掉你的眉毛”时,面目突然严肃起来,一步迈了进去。
小白跟着进入阵法,发现里面是另一间书房,房间不大,装饰虽然简单,却让让人感觉十分有品味。还来不及细看,就在少爷说完话之后,小白就见到了,他随少爷下山一年来,最震撼人心的事!
只见前边椅子上的胖子,看到有人进来,先是一愣,看了眼少爷手中的玉牌后,整个人慕然间朝少爷飞了过来!
说飞这个字,可能不准确,但绝对不夸张。胖子一把推倒屁股上碍事的座椅,扔掉手中的账本,向前扑来,又恰巧被桌子腿绊到的脚面,接着踩在自己的长袍下摆处,整个人“腾云驾雾”,挂在少爷身上。随后,一声悲恸至极的嚎叫,险些震的小白道心崩溃!
“凉之哥!!!!!!!!!!!”
就算在小白心中无所不能的少爷凉之,此刻也被这阵仗惊得有些懵懂。胖子挂在他身上,一声比一声悲痛的干嚎,实在是让闻者悲伤,听者落泪。
“凉之哥!你终于来了!呜呜呜...你知道我有多么想你么,愚弟三年不曾见到大哥,不能临听教诲耳提面命,时常揪心不已!嗷呜....不知兄长在外可否照顾好自己,可否吃饱穿暖,每每思之此处,恨不得常伴大哥左右!为大哥分忧!”说道动情处,胖子真的连鼻涕眼泪就挤了出来,小白甚至伸出了一缕灵觉,探查一下房间内是否只有胖子一人,实在是与刚才偷听,反差太过巨大。
凉之被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使劲要推开身上挂着的百十斤肥肉,但胖子双手把他死死锁住。凉之努力扭过头,看胖子的眼泪鼻涕就要顺着那张大圆脸流到自己肩膀上,他头皮一炸,左手瞬间掐诀,一个中空的水球就将胖子整个包裹起来,强行将他拉到桌边。
“你别动!”凉之看到胖子妄想冲出水球,“你再动,老子就让你光着出门!”-
“周正啊周正,你可以啊,三年不见,你特娘的是跟着梨春台小红花学唱戏去了吗!”
小白有些好笑的看着从未如此恼火的少爷,然后有些无语的猜想,这个站在水球里一边搓手一边挤出一张略带猥琐的笑脸的胖子,居然就是本朝十六神王之一,永安王周渊的幼子?而且周正这名字,用在这位少爷身上,怎么都觉得有些委屈这两个字。
凉之理了理身上的儒衫,随手一挥撤掉水牢,看着站在桌边看死委屈又偷瞄自己的胖子笑了一声:“行了,别装了,让别人看到你这晚舟城第一大恶少这幅样子,怕不是要以为见了鬼!”
“说吧,小白你原来没见过,我这副打扮,就凭这玉牌,你就认出是我来了,是不是太意义了一些。”凉之略带责备的问周正,小白作为护卫是一年前回山时才带他接着下山的,而脸上这张人品面具,则是六师兄花费极大力气为他专门设计的,一套七张面皮,覆在脸上以后,不仅仅改变面貌那么简单,整个人所表现出的精气神都会从内到外改变,除非他自己念动口诀或是遇到真正的圣人,否则根本无法被人识破。
“嘿嘿,大哥,别说你带着一张面具,就是化成...”
“嗯?”
“不,不管你带什么,我都感觉到,那就是你!”
“更何况,这玉牌总共就两枚,我的一直在我手里,而能从你手里抢到玉牌的人,恐怕根本就不需要玉牌进来吧。”胖子又嘟囔了一句。
“嗯,也有道理。”凉之应了一声,又看了眼身后的小白,“呐,这是小白。”
“嘿嘿,晚舟城周正,见过小...见过白兄。”胖子行了一个江湖礼,但是看他的神情,怎么都像去逛青楼的嫖客。
小白沉默还了一礼,其实除了跟少爷,小白平时总是沉默寡言,从来不善与其他人交流,能还一礼,已经是最大的心意了。
胖子也不以为意,嘿嘿一笑,突然又想起来什么,猛的转过来呢问道:“老大,白兄弟不会是从...?”
“嗯,没错,从小跟我长大的。”
“嘶...”胖子倒吸一口凉气,心想从那个地方出来的,一定不是一般人!哦不对,还不一定是不是人。
凉之也不客气,扶起胖子刚刚撞到的椅子坐了上去,看着眼前三年未见的好友,看着他微黑的眼圈,他就心下清楚,这三年自己这位商家头脑通天的兄弟,是真正的竭心尽力,操劳之事,远不只一座酒楼而已。
“这三年,辛苦你了。”沉默片刻,凉之突然说道。
“嘿,不苦的。”胖子原本喜悦的脸色突然一黯,“比起大哥二哥在外拼命,比起老大你万里奔波,我这点苦算得了什么。唯独就是有时候还是会被父亲责骂有些委屈罢了。但是转念一想,老大你说过,有些事情暂时不能让父亲知道,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哈哈,不过还好。”胖子突然又乐了起来,“花卷儿这丫头知道心疼我,每次父亲训我的时候,她不是跑过来说肚子饿,就是说牙疼,实在有一次不知道怎么编了,愣是坐在地上就开始哭,那演技,比我刚才可是入戏多了,看得父亲以为她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当然了,父亲知道她的小伎俩,从来也不说破,总之也就不好继续训我了嘛。”
想起花卷儿,凉之也笑了起来。三年前,那个像糯米面儿捏出来一样的可爱小人儿,在王府屁颠屁颠到处追着自己,让他讲故事听。每次胖子跟凉之出门“闯祸”回来,小人儿都会不远“万里”从正厅或者花园跑来要糖人儿吃。有一次路途太远,跑的太急,狠狠的摔了一跤,吓得身边侍女花容失色。但只有两岁大的小人儿偏偏不要人扶,忍着痛,皱着一张即将决堤的小脸,硬生生自己爬了起来,跌跌撞撞走到两人身边。看到凉之变戏法一样拿出糖人儿的时候,又立马喜笑颜开,胖子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帮她擦掉身上跟脑门上的尘土。所有人都会觉得意外,堂堂京城第一大纨绔少爷和他的打手兼跟班,居然会如此疼爱王府的小郡主。
“老大,花卷她还有多少时间?”胖子突然开通口。
“三月十五,也就是她的生辰那天。”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没能...”胖子低着头,声音低了许多,好像早就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又不想确定一般。
“她会死,神魂俱灭,妄想转世都不可能。”
屋内开始沉默下来,不是悲伤,也不是愤怒,小白觉得前面两个人,在得到确定的答案之后,就开始了一种默契的沉默,不是放弃了什么,而是多了些什么。
片刻之后,这对胜似兄弟的年轻人相视一笑。
“嘿嘿,老大,确定了是这样的答案,那就好办多了。”胖子破天荒开心起来。
“呦,怎么好办了?”
“嘿”胖子挺饿挺自己的圆肚子,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着开始讲一个故事,这件事他原来一直没跟凉之说过:“老大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花卷她的小名是怎么来的吗?”
“没错,我一直想知道,但是奇怪得很,你们兄弟三个明明都知道,唯独不肯跟我说,还有林大哥好像也知道。”花卷作为王府的小郡主,大名周芷,小名花卷儿,但是小名儿的由来一直是凉之不知道的秘密。
“嘿嘿,其实也不是大哥二哥不愿告诉你,只是说出来多少有些丢人罢了。”胖子嘿嘿一笑,又恢复到那种天大地大我心最大的状态了。
“故事啊,是这样滴!五年前的三月,江南各地刚刚不是结束那一年水祠祭礼嘛,父亲、母亲还有老师赶去京都参加四年一次的大朝。老大你知道,每次大朝,十六路神王是全部都要进京面圣的。”
凉之点点头,五年前那次大朝,就是他现在在这里的原因。
“江南水祠祭礼,在大朝那年最为隆重,因为东海神宫也同样要派龙王前去面圣。所以我们几个随父亲忙忙碌碌一个月,他老人家好不容易走了,我们当然要好出去好好犒劳自己一下。所以我们兄弟三人,又叫上林大哥,一起出门玩耍。”
“好巧不巧的,江州薄仟王的那个蠢货儿子赵孪来了晚舟城。美其名曰周游求学,但你见过哪个学子求学身后浩浩荡荡跟着几百个家丁侍女小妾的,甚至还有一营旗江都八旗营跟着他过来?那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圣上来了。”
“之后的剧情就比较俗套了,这货大概是把晚舟城当成自己家了,路上纵马不说还撞伤了人。我那个坐在轮椅上一直比读书人还像读书人的二哥,破天荒亮明了身份,对着赵家小子破口大骂,那话骂的...啧啧。”
“然后呢,打了一架?”凉之笑眯眯的躺在椅子上,追问道。
“那小子当着大庭广众的面,被骂的半晌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憋出一句话,回了二哥一句‘你这没把的瘸子’,然后...嘿嘿然后,大哥就把赵孪的兵家咒丸打离体了!”
凉之哭笑不得的摇摇头,小白在一旁也有些瞠目结舌!兵家咒丸,相当于道门金丹或者儒家浩然气,不同的是,兵家咒丸需要从小就开始凝练,相当于在腑内长出来的一般,换个说法就是永安王长子周央,差点把薄仟王的独子给废了!
“我说这几年薄仟王那边怎么这么老实,一度让我以为手里的情报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原来这几年,王爷是忙着给儿子养伤呢!兵丸被迫离体,如果这赵孪不是生在王府或者有实力的山门中,这一手,他今后的武道修为怕是就此断绝了。”凉之感叹道,但并没有任何惋惜的意思,在他的心里,别说是儿子,就连薄仟王本人,说不得日后都是要清除掉的蛀虫。
“然后呢,碧落营跟八旗也打了一架?”凉之不用猜也想得到,主子都差点被人废了,这一旗五百江都八旗军如果还不做些什么的话,回到江州怕是要全掉脑袋。
“嘿嘿,林大哥就点了碧落营百人。”
“百人对五百人?那结果呢?”小白进门后首次张口说话,倒是吓了胖子一跳,他都差点忘了这屋里还有个白兄弟存在。
“结果?这还能有什么结果。”凉之神秘一笑:“江都那五百人都废了吧?”
“????????被府尹刘大人派人抬走的,整整抬了一下午。”胖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门,他现在还能想起府尹大人看到街上场面身后的表情,眉毛都差点吓掉了。
“当晚消息就传到了京城。后来的事情,凉之哥你肯定都知道,我就不多说了嘿嘿。”
“我们哥还有林大哥仨被关在祠堂整整五天,父亲的原话是‘不准给这四个混蛋一口吃的喝的!最开始大哥根林大哥还好,血气旺盛扛得住。二哥本就体弱,但他硬咬牙坚持。我就不行了,别看我这一身肥肉,饿了不到两天就受不了了。第三天晚上,管家看我们实在坚持不住了,尤其是二哥,在轮椅上都快坐不住了。夜里他偷偷拿了几个花卷,还有一盆情水,那时候真的觉得,原来花卷是这么好吃的东西!’
“第五天傍晚,我们正在偷偷吃着花卷,父亲突然回来了,管家都没来得及提醒我们,他老人家跟母亲就推开了祠堂大门。老大你是不知道我们几个当时吓得啊,父亲的话向来说一不二,看到我们吃东西还不得剥了我们几个的皮!连一向最沉稳的二哥都直接脸白了。”
“但是父亲什么都没说,母亲的手里却抱着一个襁褓里的孩子。没有理我们几个,父亲直接带着母亲去了祠堂内堂。片刻之后他抱着孩子出来,就对我们说了一句话‘她叫周芷,以后就是你们的亲妹妹。我不管你们几个混账东西在外面如何不成器,但从今往后,保护她就是你们这辈子最大的事情!至于她的小名’,父亲憋了一眼被我们丢在地下的花卷,‘就叫花卷吧,挺喜庆。’”
“凉之。”胖子第一次不叫老大,“我不管花卷是什么身份,我不管前面有多少人挡路,我只知道。拼了命不要,我也要让她健康的活着。”
“因为,我是她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