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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要折起,老太太愣了下。她拿起来往窗户那走了走,眯着眼睛,拿远了看。
在光下反得雪白的刀刃上,果然见清一点殷红的血迹。
老太太看得直皱眉,半晌才无奈地摇摇头:“一个比一个毛躁。”
“……”
车开到盛喃家楼下,靳一才想起还有手机的存在。
可是任凭他拨出去多少通,电话对面都只有一片无人接听的忙音。
靳一终于被折磨掉最后一丝耐性,也顾不得大年初一这样贸然上门会不会显得唐突,他撂下车,跑进楼里。
电梯耽搁在顶楼,不知道有什么事,迟迟不下。
靳一等不及,绕进消防楼梯,长腿一跨就是两三级台阶,他几乎是一停未停地跑上了盛喃住的楼层。
等到那扇防盗门外,靳一站定,深呼吸着压稳情绪,抬手叩门。
一声,两声……
到第五次敲门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应答时,靳一眉眼间强抑的冷静终于碎了,他攥紧还渍着血迹的指腹,加快也加大力度,敲在厚重的防盗门上。
“盛喃?…盛喃?”
那种微微低哑的、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嗓音,前所未有地带上紧张近惶然的情绪,他的声音变得急切,手指攥得越来越近,冷白的指缝间被迫挤得渗出殷红的血,而他浑然未觉。
直到咔哒一声,他身后对面的家门打开,陌生的邻居探出身来:“你是找住在这户的小姐姐吗?”
“——”
邻居家的孩子话刚说完,就看见那个停在对门门外的男生蓦地转身。那个哥哥长得很白,五官清隽又好看,眼睛很深,碎发下的眉峰也凌厉,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勾翘的眼角眼尾都抹着红。
“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那人哑着嗓音问。
小孩往回缩了缩,听完什么,转回来小声说:“我妈妈今天在楼下见到那个姐姐了,她好像回老家了,她哥哥接她回去的。”
楼道里的感应灯熄灭,在白日里也像降夜。
很久以后,小孩看见那人靠着墙的身体慢慢蜷下去,停了很久,再开口时的嗓音更低。
如果不是她记得那是个看起来有点凶的、应该有十八九岁的大哥哥,那她都要以为对方就要哭了,因为那个声音听起来特别、特别难过。
“她还会…回来吗。”
小孩想了想,摇头:“我也不知道。妈妈没说。”
“……”
房门合上。
小孩在门口茫然站着,回想最后的门缝里,清挺的少年蜷起,慢慢在屈着的臂弯间低下头的侧影。
“囡囡,你想什么呢,还不过来洗手吃饭?”
“哦,来了,”小孩跑去卫生间,她拧开水龙头,一边哗哗地放着水,一边好奇地问身旁,“妈妈,大哥哥也会哭吗,就是那种看起来酷酷的、不会哭的大哥哥?”
“大哥哥也是人嘛,”年轻女人被逗笑了,说,“难过绝望的时候,人都会哭的。”
“难过我懂的,可什么是绝望啊。”
“嗯,绝望就是,你想做什么很重要很重要的事,可是却发现,自己已经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
挂在地平线上的夕阳,还是掉进了夜色里。
停在盛喃住处楼下的那辆车一天都没动过,车里的人坐在驾驶座,一直一直望着楼上那个黑着的窗户。
直到它也融入夜色的黑里。
“嗡——”
某个恍惚的间隙,扔在副驾驶座上的手机突然响起。
靳一滞了几秒才蓦地回神,伸手过去,冻得发僵的手指抓起副驾驶座上的手机。
但他眼底被手机照亮的光,也只那一瞬就黯了下去。
电话接起。
对面裴朔大嗓门地乐着:“哥!生日快乐!我忙着拜年收红包,忙一天差点忘了!”
“……”
“哥?你怎么不说话啊哥??”
“…………”
握着手机的指节慢慢攥紧,已经干涸的殷红伤口像是又要涌起血迹。
背景音热闹的通话被他关上,松手扔开。
于是耳边死寂,空气冷得寒彻心腑。
那人俯身,慢慢蜷下,伏到方向盘上。他歪过头,看着副驾驶座上那只孤零零的天鹅绒盒子。
“其实今天是我生日……盛喃,”他一天滴水未进的唇瓣微微干涩,嗓音沙哑,“祝我生日快乐,好不好?”
“……”
无人回应。
靳一自嘲地笑起来,阖上的眼藏进臂弯里,被碎发遮起。
20XX年,冬,大年初一,19周岁生日。
他把他的太阳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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