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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他虽去了刑部,但绣衣直使里还多是他的旧部。
“好。招了也不用再送出来了。留着一口气,等李大夫回来,送给他练手去吧。”
“什么李大夫?”
崔礼礼笑眯眯地说道:“你还记得艾米尔吗?你让他杀我,不巧我的护卫挑断了他的脚筋手筋,还是李大夫给缝起来的。李大夫说过,活人的筋跟死人的筋,摸起来都是不一样的。活人的肠肠肚肚,也是不一样。”
扈如心恐慌地嘶喊道:“崔礼礼,你个贱人!不得好死!”
“我怎么死的,你看不到了。不过,你倒是很快就要求死不能了。”
扈如心再要破口大骂,又被堵住嘴。
出了柴房,两人默不作声地并肩走着。
韦家的院子本就不大,短短的一段路,韦不琛却希望这条路可以一直走下去。
崔礼礼站在梧桐树下,抬起头看他:“韦大人,谢谢你。”
韦不琛绞紧了眉头:“谢我什么?”
“谢谢你在定县马场救了我。”
韦不琛荷色的衣裳在月光下泛着寒光,他伸出手,捉住了她的手腕。
崔礼礼记忆中,他的手就没有暖过,然而这一次,许是那几杯竹叶青的缘故,握在手腕的掌心是热的。
“其实从那个时候,我就——”
“韦大人,”崔礼礼打断他的话,认真问道:“你在刑部这段日子可还顺意?”
韦不琛没有回答。
刑部和他记忆中父亲所在的刑部,不一样了。如今的刑部混浊不堪,处处都是人情世故,也就何景槐还认真做着推官,即使再认真,何景槐也要替旁人遮掩一些案情。
崔礼礼看穿了他的沉默:“你追逐的只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梦境。”
她说的是刑部,还是她自己?
韦不琛不想去探究。
“先圣或许做过很多错事,但是在用人上,他没有错过。”崔礼礼看看他,“死板无趣的银台司,有了陆铮、巩一廉这样的人,才有了生趣。肮脏残暴的绣衣直使,有了你和曹斌,才能维持住些许清澈和正气。”
韦不琛一震,是这样吗?
“虽说是陆铮建言你去刑部,但新圣也并非随意下的诏令。刑部乌糟之气日盛,正需要韦大人这样的自持之人呢。”
韦不琛注定是孤独的。
无父无母,无妻无子。
后顾无忧,心无挂碍。
崔礼礼登上马车,回过头看他。
他一身荷色站在门内,负手而立,眉眼清隽。
月光倾泻而下,将他笼罩其中,恰如这黑暗之中的一枝青莲。
“拾叶,春华,我们回家。”她低声吩咐道。
马车沿着长街缓缓行驶着。
春华坐在一侧,挑开窗帘张望着:“姑娘,韦大人他......”
“怎么?”
“追过来了。”
说话间,韦不琛已追上马车,勒住缰绳,对拾叶说道:“拾叶,今日起,你再不是我的线人,你的主只能是崔礼礼。”
拾叶攥着马鞭的手猛然一紧,下意识地看向车帘。
“走吧。”
韦不琛松开缰绳,伫立在原地,注视着马车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