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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容易?身为驸马,不过是公主的附属之物。即便是家宴都无法近身。
施学偃还有一青梅竹马梅娘,与元阳公主成亲时,他早已与梅娘私定终身,后来梅娘被元阳公主发现,自是容不得她的存在。梅娘四处躲藏,诞下一子,含恨而亡。
崔礼礼听着,并不吃惊。上次在公主府中看到驸马的相貌,与施昭明如出一辙,就早已猜到其中有些渊源。只是没有想到这驸马还扯上了当年的旧案。
“昭明手中两本旧书,一本记着被我所杀的男子,一本记着被我所杀的女子。”弘方已改了口,不再自称“贫僧”。这样丧尽天良的事,也不配自称为“僧”。
他淡然地说着这些骇人听闻的细节,仿佛说的是别人的过往。
崔礼礼静静地听着,心中波涛翻涌,更是不解:“如此机密之事,你为何独独告诉我?”
“我今日诵经之后,就要进宫伴驾。”弘方平静地说着,“当年那件事一结束,圣人就想要杀我,幸得太后相救,才能苟活至今。”
崔礼礼明白了。如今太后一死,圣人自然是要尽快杀个干净,这样才能安枕无忧。
“我擅断天命,太后天命本不止于此。如今戛然止步于龙抬头......”弘方说到此处,没有继续,却是直直看向了崔礼礼,“或多或少都与崔娘子有些关联。”
崔礼礼心头一跳。
的确,前世太后多活了两年。
可她打死也不会承认。
“天命?什么是天命?我被你们拿着庚字定了终身就是天命?”她冷笑道,“我告诉你什么是天命!做尽恶事,自食恶果,是天命!默认不争,生死枯等,也是天命!力挽狂澜,摆脱轮回,更是天命!”
弘方跪在地上仰望着她,久久不发一语。
崔礼礼站得很远,声音空灵:“我不信佛,但我看你也只有一个僧人的皮囊罢了。”
弘方缓缓站了起来,目光悲哀又凄切:“诚然,如你所说,我之罪孽已不可恕。太后救过我,我要为她做最后这一件事。为太后,也为施昭明。”
“你是为你自己死得安心吧?”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过是图自己心安而已。
“想必崔娘子已经明白,庚字不过是个说辞。这也是我将昭明留在崔娘子身边的缘由。”弘方平静无波地说着,“佛珠、旧书和昭明,都可证明当年的旧案乃是圣人之祸,若用好了,或可保崔家无虞。也算是我感谢崔娘子收留昭明的补偿。”
崔礼礼眉头一皱:“你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的并不多,不过是崔家命数本该在几年后终结,但崔娘子既然不信天命,留下昭明,或可一搏。”
几年后?
她下意识地问:“几年?你是怎么知道的?”
弘方沉思片刻:“崔娘子的生庚是我亲自看过的。若按天命,八年后崔家必陷入灾难,嫁入县主府本可躲过此劫,天机已漏,天命已乱,谁也不知将来会如何。”
八年?
是她立贞节牌坊那年。
是她冒着大雨,死命拍崔家大门,哭着求他们带自己离开县主府,爹娘却死活不肯开门的那一年。
她躲过了什么劫?莫非那时已经出了什么事,爹娘却不肯告知自己?
她下意识地想到,最大的可能是圣人,圣人要收回钱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