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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很普通的小屋。的确很小,十步见方。
屋内有一桌,一榻,一椅。桌上有些奇怪,有一盏点着的油灯,还有一盏没有点着的蜡烛。
角落里蜷缩着一个年逾五旬的老者,正是太医令唐渊之。临竹给他用了药,整个人只呆呆地坐在那里,神情有些迷蒙。
陆铮示意崔礼礼坐下看他审讯:“别怕,用了药,他不记得见过你我,也不会记得说了什么话。”
那这口供岂不是做不得数?
陆铮已顾不得那么多,将油灯摁灭了。
屋里顿时一阵黑暗。几息之后,一簇豆大的火苗在令人窒息的黑暗中浮了出来。
“唐渊之——”
唐渊之缓缓抬起头,涣散的目光一点一点聚拢在那烛火上。
“底耶散有哪些成分?”
“甲珠、地龙、蜥蜴、白花蛇、水蛭、蛰虫、土元、全虫、乳香、阿芙蓉......”
阿芙蓉。
果然。
陆铮问道:“为何要在谌离制药?”
“底耶散用的是新鲜的阿芙蓉,谌离最多。”
芮国禁种阿芙蓉,偏僻之处虽然有种,量不多且都是炮制过的。
崔礼礼坐在屋内,空气渐薄,身子渐热,那铃铛震得越发厉害。她克制地坐在那里,唯一能分散精力的,只有那团火苗。
她看不见陆铮的手,只能听见他有条不紊地缓缓问着:“谁在谌离安排接应?”
“长公主。”
这个答案,虽然早就猜到了,可验证的这一刻,仍旧能让人后脊一阵发寒。
陆铮又问:“泉州又是谁在安排接应?”
“不知。”唐渊之说得很坚决,“我们只负责备药。其余的事,由燕王安排。”
她抬起手,摸索着攀上陆铮的肩,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
陆铮笑道:“你可以自己问。”
“这次送去的药,够做多少瓶底耶散?”崔礼礼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轻颤。
“十万瓶绰绰有余。”
十万瓶。一瓶一金,就是十万金,也就是白银百万余两。
这惊天的数额足以令人咋舌。
显然是上一次尝到了甜头,这次准备铺排开来。用国库的银子买那些昂贵的原料,再在谌离种植阿芙蓉,掺上之后又送回来买卖。
一本万利的买卖。谁看了都心动。
陆铮的审讯仍在继续,而崔礼礼的心中却是五味杂陈。她被身上的红绳所束缚,身体在震颤与欢愉之间摇摆,却又不得不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去聆听那黑暗中的对话。
“长公主与燕王之间是如何联系的?”陆铮的声音冷静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如同冰冷的刀片,剖析着这起震惊朝野的阴谋。
唐渊之的回答低沉而模糊,仿佛被迷药侵蚀了神智:“书信往来。”
“书信由谁送?”
“不知。”
崔礼礼的心中涌起一股不安,她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身体反应,试图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审讯上。
然而,那红绳上的铃铛却似乎越来越不安分,每一次震颤都让她几乎要失去理智。
咬咬唇,问道:“圣人对燕王与长公主合谋卖底耶散的事,真的毫不知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