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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早就是最后一口气撑着,太医也已下了通牒,所以当这一日真正来临之时,所有人都做好了准备。
而唯有一人,心不复如常。
灵堂之上已经设好香台与祭桌,棺椁停灵未就,摆放灵堂厅下正中。
按规矩,棺椁停灵,嫡系三代子女都要于灵前叩首服丧三日,三日内不吃不喝,轮换而休。
凤拂音已经守灵第三日,一身素白庄肃的孝衣披裹在身,丧幡穿过额间高高绑束在脑后,女人双膝跪在灵前,麻木地看着还未封阖的棺木。
脸上已经悲怆,无伤无喜。
所有的眼泪都在这几日流干,三日未尽水粮,凤拂音早已再无多余的力气供给自己宣泄情绪。
她只得呆呆地望着,遥遥地望着,望着棺木中近在咫尺,却已与自己永远相隔的人。
外祖母……
为什么,为什么!
老天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就是为了让她再一次见证,至亲之人是如何死在自己眼前的吗?
荒谬,何等的荒谬!
她以为她已经逆了天命,可以更改前世的一切,可最终——
若不是她,外祖母怎会比前世还要早的离世?
将所有一切都归根在自己身上,凤拂音心头的愧疚几乎要将她淹灭。:
长久的跪立已使身子僵麻,此刻再愧疚这些,心口供应的气血也早已供不上来。
凤拂音只觉眼前一黑,整个身子不稳地一晃,跪坐的中心难以控制地向后跌去。
“阿音!”
身后与其一同跪守的沈濯,见状赶紧扶住她:“阿音,阿音?没事吧?“
凤拂音强睁开眼睛,撑着尚有的气力脱开沈濯的手,使自己恢复原来跪叩恭敬的姿势,虚声无力地柔道:“兄长,我没事的。“
她这副样子,沈濯又怎会真的放下心来。
轻轻扶着女人瘦削轻盈的肩膀,沈濯担忧建议道:“今日是最后一日了,阿音你自己身子还未好利索,就先下去歇着,今晚我和清清守这最后一夜。”
三日内的夜晚,本就是几人轮换来守。
凤拂音却态度异然坚决,将几人都赶去灵堂外搭建的茅舍,自己独守了整整两夜。
“兄长,还是让我吧,你今晚令他们都散了,我就守这最后一夜,明日还要出棺,还有不少事宜,你先去歇息吧。“
扶棺都是本族同宗之人来做,沈濯的确比她更合适。
“从现在到明日还要是个时辰,阿音,你的身体熬不住的,下去先休息一会吧。”
凤拂音不为所动,只得用更加无助悲恸的眼睛看着沈濯:“兄长,今天就是最后一夜,我想陪外祖母走完最后一程,让我守吧,求你了。”
语气哀近低求,带着浓浓的酸楚与祈求。
沈濯望着她,久久凝噎。
连恳求都用上了,说明凤拂音定然是下了必大的决心,她做出的决定,想必无人能够能改。
沈濯踌躇半天,最终也还是只得无奈地点头:“好,那我到时就派人就守在殿外,你若有事,随时唤他们。”
“放心吧,兄长。”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