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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是从太子府里的侍卫往李敏住的付亲王府送物品以后传出来的。; 兴州里那么多人都知道了这事儿,皇太后宫里怎么能不知道。
高卓走回去,走到那堆起的雪人的草坪上,一脚横踢过去,把刚堆好的几个雪人全部踩成了稀巴泥。
几个熟知他的太监知道他这是故意做给熹妃看,全站到了一旁不吱声。
熹妃是见到以后益发生气,脱口就骂:“你发脾气发本宫宫里做什么?有本事直接到太子府去发!”
高卓却是转回身跟在她身后,嘻嘻哈哈地说:“娘娘明知道我没有这个本事。”
“你简直是,简直是快气死本宫了!”
“可我是娘娘生的。”
高卓进了屋,接着,两个太监宫女把门关上了,屋里只剩下他们母子。
“本宫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那晚上你叫的人?”熹妃两只眼睛瞪着他。
说的是那晚上他生病,突然高烧,因为在太后院子里跪了一天的结果,这其实也说得过去。不过,他知道她如果有事不在宫里的话,肯定是去了哪里。照理不应该赶紧派人去叫她。要不是因为他叫了她,她也不会说从国王的宫殿里撤了出来,给人有机可乘。
“他的命重要,还是我的命重要?”高卓抽抽鼻子。
“总不能让她见上国王的面。你看看,现在好了,连皇太子都打算站她那边了。”熹妃脸色阴沉沉地说。
高卓坐在她旁边的椅子,像是安慰她:“你不是出了国王宫殿以后,想过这可能是调虎离山之计,马上派人去皇太后宫殿里通知。最后,他们也被皇太后逮了个正着。”
“但是终究是让她见到了国王,亏了!”熹妃生气地说,“你不知道,今晚上,本宫在皇太后宫殿里坐着。皇太后没有怎么说话,只一双眼珠乌溜溜地看着本宫。本宫浑身冒冷汗。”
“皇太后责怪娘娘了?”
“当然。如果本宫不是急于顾着你,跑回来,给了他们见国王的机会。”
“只是见一面有什么所谓,再说,他们迟早是会见面的,不是父女——”
“哎!”熹妃一声激烈地打断他这话以后,一边焦急,一边愤怒地站起来,拿手里的帕子直接打到他头顶上。可以说,之前他被太后罚跪,害的大明使臣差点死的时候,她都没有发这么大的脾气。
“本宫告诉你,什么话都可以说,唯独这一句!”
高卓挨了她这像鞭抽一样的帕子,只是嘴角弯了弯,道:“这话我早就和顺伍说过,她想认就认?哪有那么容易。”
“你知道这点就好。”熹妃说,“但是,她这人也够狡猾的了。知道有人肯定不认她,却不一定有人能经过她游说以后把她认了。她娘明明和虞家也算情敌。和两个皇子的关系与你差不多。可真是走邪门了。之前是听说过皇太子有意要把她杀了的,怎么突然回心转意了?她究竟给两个皇子和虞世子都灌了什么**药?说是神医真是神医,把男的都迷得神魂颠倒的!”
什么**药?这个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那个女人,几乎什么药都懂。高卓心里想,感觉两只脚底一阵痒痒。现在他靴子里都天天早上洒硫磺,不洒的话就感觉全身发痒。顺武都害怕他这是中魔了。
“不管怎么样,明天皇太后上早朝,肯定会有人提出——”熹妃愁道。
“意思是,想认她为国王的女儿吗?皇太后能不同意吗?”高卓嘴角又勾了勾,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皇太后要说同意或是不同意都好,都必须有让所有人心服口服的理由,更何况现在皇太子的阵营已经占了朝野半边天。”熹妃眸子里微光回旋着,像是有一丝费解,“这皇太子究竟突然怀了什么心思?”
其他人或许不知道,他们母子俩却是一清二楚的。皇太后最终会下定决心把李敏接回来,都是因为听说了高治对李敏下手。既然这两人感情都不好了,皇太后理所当然想着李敏会听她的话,站在她这边对付高治。哪里知道这个李敏居然是个不喜欢阿谀奉承的,谁的马屁都不算拍的,更没有选边站的一个人。李敏只做自己认定的事。
皇太后在见到李敏之后才知道自己彻底失算了,计划就此落空。只是也没有想到那个皇太子,会骤然一夜之间改变主意了。
说起来,高治去杀李敏,是谁都会想,高治杀李敏是因为国王。李敏堪称神医,李敏一死,国王得救的机会消失,不就是等于杀国王。皇太后原先还想拿着这事向皇太子和皇太子的阵营发起进攻。结果呢?
“皇太后如今,如果不承认她,不让她给国王治病,都可能成为皇太子攻击皇太后的借口。”熹妃说。
“可是认了她,她要是把国王的病治好了——”
“你认为她能把国王的病治好吗?那么多天下有名的大夫都看不好国王的病。”
如果是以前,在没有和李敏较量过之前,或许高治和熹妃是一样的想法,可是,现在不一定是了。
“娘娘,如果娘娘要问儿臣的意见的话,儿臣对娘娘和皇太后只能奉劝一句,她不是个简单的大夫。”
熹妃是没有亲身碰过李敏,因为从来没有见过的人,别人怎么说,心里总有疑问和不确定。李敏在别人口里怎么厉害都好,她都没有亲眼见到。
“再看看吧。”熹妃烦恼地挥了下帕子。
高卓起身,向她行过礼之后,退出她厢房。
屋子外头,顺武站在雪地里被风刮得尖锐的下巴沾满了雪粒。见到高卓出来,他踏前一步。
高卓是回头往熹妃的屋子又望了下,嘴角带讽刺,说:“她们想坐以待毙,我可不想。”
到了第二天早上。敬贤皇太后上朝。
文武百官跪在皇太后垂幕的珠帘前,叩拜:“太后吉祥,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敬贤皇太后模糊的声音传出珠帘:“都平身吧。”
一群文武百官站了起来,一如既往,左边站着左丞相领导的文官,右边站着右丞相领导的武官。
百官排列两队,垂手肃立。中间夹道里,高治走了出来。
皇太后的眼睛,在皇太子的身上端详一眼的样子,接着说:“皇太子今日有空上朝来了,有何事要向哀家和国王呈禀的吗?”
高治一只膝盖跪到地上,对皇太后说:“臣弟前夜里回到皇宫了。本宫想,是否该为二皇子举行晚宴,迎接二皇子回宫。”
话声刚落地,殿堂里百官之间发出一阵阵细细碎碎的议论声。
敬贤皇太后俨然也没有想到皇太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有短暂的一怔,过后,垂眉像是沉思。
闻良辅向前进言:“太后,宫里早在国王生病以后有过共识,宫内不再设宴席。”
这是理所当然的,国王都病了,国家的一家之主都病了,怎么能在皇宫里载歌载舞。有什么喜事都好,都必须等国王病好了再说。
“二皇子从小就是个心肠特别仁慈的人,慷慨之人,而且挂心国王的病才回宫的,应该不会想着他人设宴招待自己,一切以国王为重。因此,臣以为皇太子的建言有失偏颇,不合当下的时势。”
皇太后点着头:“闻臣所言有理。二皇子能回宫,是件喜事没有错。哀家与百官都很高兴,但是,现在在宫里设宴实在不妥,因此,等国王病好了,国王亲自设宴迎接二皇子归来,更好。”
文武百官纷纷点头赞成。
唯独跪在中间的皇太子高治,一脸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说的是:“太后没有听明白孙臣的话。”
敬贤皇太后微微挑眉:“皇太子此话何意?”
“孙臣意思是,我们皇家是不是可以自己吃顿团圆饭了。”
皇太后像是对他这话一惊。
朝野上众多大臣突然间一样都没了声气。高治明着是说,二皇子回宫,哪怕国王病着,但是,自己家吃顿饭招待回来的家人,那是应该的,在合情合理的范围内。问题在于,谁不知道,皇家回来的人,不止二皇子。
敬贤皇太后忽然微笑了下:“皇太子能怜惜这个弟弟,哀家甚感欣慰。这是好事。皇家里团结一致,在国王病的时候,互相辅佐,二皇子此次归来能助哀家以及皇太子一臂之力,帮助生病的国王打理朝政,对我们高卑全国上下,都是一件好事。这事既然是好事,哀家准了。遵哀家旨令,在哀家的太清宫,今晚举行家宴。朝野里与皇家有亲缘的文武大臣,都可以赴宴。”
命令马上传遍了皇宫上下。
说是家宴,并不招待外人,高卑国皇室里的成员并不多,所以,参加宴席的人,应该寥寥可数。除了皇太后与三个皇子以外,作为三皇子的母亲熹妃和熹妃的娘家人,以及大皇子二皇子死去的母后娘家虞家,都要派代表参加。由于国王除了皇后以外,在宫里只后来宠幸过熹妃,那些被皇太后召来在宫里形同摆设的其她后宫女子,并没有资格参加宴席。
李敏这才知道,她这个爹,其实挺洁身自好的。当初立皇后时,高贞是六宫里唯独皇后一人。皇后死了以后,下大明遇到她娘,那会儿高贞后宫里有皇太后给安排了不少女子,可是高贞连一个名分都不给这些人,更别说与这些女子发生任何亲密关系了。后来她娘死了以后,高贞被迫才迎娶了现今的熹妃。
话说这个熹妃是何许人?
熹妃的娘家确实挺有来势的,否则高贞作为皇帝也不会被迫娶这人为妃。想皇太后没有把武状元收纳,原因也在于此。因为熹妃的娘家不允许皇太后自己扩充阵营。熹妃的娘家由此可见,是武官。
右丞相闻良辅,是熹妃的大伯。
虞世南和莲生,带着她,在皇宫里偶遇到熹妃时的那种惊慌,绝对不是因为惊怕熹妃的妃子身份,而是畏惧熹妃后面的闻家作乱。
入夜以后,大清宫里太后在自己屋里的花厅,摆上了丰盛的家宴,一共三桌。皇太后自己一桌,一桌大皇子二皇子以及虞家人,一桌是熹妃三皇子和闻家。皇太后这般布置安排,可谓是费尽心机了,想讨好左右两位朝中元老。
由于国王病着,不能在宫里张灯结彩,只好在屋子里静心布置下,摆上了几盆冬天不凋零的花。在迎接客人的走廊里,悬挂上了一排走马灯。
走马灯来自大明工匠的巧妙设计,深受敬贤皇太后的喜爱。可以说,敬贤皇太后一样是个大明崇拜者。
二皇子三皇子都是住在皇宫里,到了一定时辰以后,从自己宫中出发。
莲生在要坐上轿子前,仰头朝向不远处国王的塔楼放眼望过去。服侍他的宫女太监,都不知道他那张像是冷漠的脸上在想了些什么。
大皇子是坐着马车抵达宫门,给大皇子马车做侍卫的是虞家的世子爷虞世南。宫廷的守卫只见他们一行到来的时候,连拦都没拦,直接敞开大门让他们经过。
左丞相虞允文和自己母亲虞老夫人,坐着一辆马车紧跟其后。
闻家的人,只来了闻良辅和自己的夫人。同样坐着马车,提前一炷香的时间到达大清宫。
听说宾客都到席了,皇太后打扮的干干净净的,头上特意换上了一支珠钗,据说这支钗子还是当年自己儿子送她的节日贺礼。
皇太后绕过屏风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众人起身垂手行礼。皇太后微笑道:“今晚是给二皇子接风洗尘的,大家都不要拘束。众位,与哀家都是一家子。这是家宴,不是什么国宴,更不是什么鸿门宴。”
众人听完她这话,像是都不由面带微笑,状似轻松地坐了下来。
在这样美好的宴席上,必定是要佳肴配美酒。宫女抱着美玉制作的酒壶出来,给宾客们的酒杯里都斟满了酒。
知道二皇子是出家人,不吃酒不吃肉菜的,虞世南在宫女拿酒壶给莲生倒酒时,用手捂住了杯口。
皇太后见状,笑道:“哀家都做梦了,做梦以为二皇子还俗了。”
莲生双手合十,摇头以对:“贫僧已经是佛祖的人了。”
“哀家知道,二皇子是因为国王生病而出家的,一心想在寺庙里为国王的病祈福。国王的病倘若好了的话,二皇子应该是可以真正回宫了——”
对于皇太后似乎是一厢情愿的话,莲生一声不语。
皇太后叹息。
虞家人也是一句话都不敢说的样子。只有闻家人,闻良辅接上太后的话说:“国王的病一日不见好,都是大家心头的病痛。众臣与太后一样,都是十分心系着国王安危。”
听见这话,高治的眉头轻轻地挑了一下。眼角瞥过身边的亲生弟弟那张淡漠的出家人表情,鼻孔里几乎要哼出一声。
是,睁眼说瞎话,是皇家人的本性。谁都知道,其实闻家人才是真正恨不得国王和他们早点死的人。只有他们早点死了,闻家人或许可以代替高家成为今后高卑国的主子,因为高卓就是个蠢货,一个扶不起的阿斗,迟早要被闻家坑的。
皇太后像是倾身听闻家人说话,表情显得几许满意的时候,忽然听左边砰的一声,诧异之间,不由眉头挑了起来,与闻家人转头看过去,见到了像是几杯酒入肚后俨然已经显得有些脸红的皇太子。
高治站起身的时候,不止皇太后和闻家人吃惊,虞家人一样吃惊的表情显露在脸上。
这是怎么回事?
皇太后去摸扶手的手,略显一丝迟疑。
高治是冲她双手举杯,道:“太后娘娘,孙臣今夜高兴,很是高兴,因为没有想到白天上朝时,太后娘娘竟然答应了孙臣的请求。之前孙臣请求过太后娘娘的事儿,太后娘娘要么说需要考虑,要么说孙臣年纪还小不懂事。”
听见他这话,皇太后脸上固然是掠过一丝不太满意的表情,说:“皇太子这莫非是几杯酒已经醉了?”
“孙臣这不是喝醉了酒,是不借助这个酒的话,有些话吐不出来。只要想想。我们皇家一家子吃这样一顿饭,孙臣的臣弟那是不知道出宫多久了,根本没有这个机会给孙臣。这回臣弟能回来,有个人功不可没,而且,孙臣以为,倘若有她在的话,这个家宴会更加美满。”
“看来皇太子真是喝醉酒都尽说起了胡话!”
高治究竟有没有喝醉酒,对面的闻家人,乃至虞家人好像都看不明白了。因为只见高治满脸通红,一些发丝甚至从羽冠上掉了下来,显得凌乱不堪的样子。可以说高治这样一幅形态,是他们都前所未见的。再有高治的酒量究竟到了哪个地步,或许只有虞世南一个人清楚。可虞世南的表情似乎一样的惊诧。
闻家人完全看不明白了。这高治是借助酒劲耍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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