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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丫头近来都是和妈妈在一个房间里睡,但是,由爸爸负责在睡前催眠。

    李墨翰今晚没有给女儿念书,而是坐在那里与女儿面对面,把女儿当成一个小大人俨然要来一场公平的对话。小丫头受伤这事在他心底里来来回回盘思好几天了。这事虽说是贾世玲惹出来的,可是由简单的拧一把到严重的骨裂,可以说他们这对做父母的也负有一定教育责任。

    “爸爸。”两只小指头局促地对在一起,小丫头不安地抬抬眼皮,总感觉受伤后爸爸对她似乎有了意见,却不知道自己做错在哪里。

    “你的伤快好了,也快回学校了。可在爸爸的心里,每次看到你这个手,就很不安。”李墨翰尽量把严肃的话题转化为温情,语声也尽量放柔和。

    小丫头听父亲语气不似像老师要骂人的样子,很乖巧地配合着点点脑袋瓜:“爸爸不用担心,弯弯以后会很乖,不会再受伤。”

    李墨翰先是夸一把女儿的乖,接着又问:“弯弯怎么让自己不再受伤呢?这样的事,又不是弯弯惹出来的。以后弯弯再遇到同样的问题要怎么办?”

    小丫头没想到爸爸会追根问底,皱起了小眉头,在心里边咕哝:这事的确不是自己惹出来的,也不是自己做错。她又能怎么办?

    看女儿露出了困惑的表情,李墨翰揉揉女儿的头顶,说:“爸爸知道弯弯小时候因为没有爸爸在身边,在村里经常因此被别人笑话,弯弯很乖,听姥姥的话懂得要忍耐,弯弯又很听妈妈的话,知道不是自己做错事不能服输不能被人看不起。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弯弯是有爸爸的。弯弯可以不用再忍耐。”

    “我没有忍耐。”小丫头撅了撅小嘴巴说。妈妈告诉她有仇必报,她对安文雯等来欺负她的小朋友从来不会客气。

    “可是,弯弯遇到自己打不赢的大人呢?又或者是像上次那样被一大群人围攻诬告呢?”

    小丫头的小眉头揪成了一团子,很不高兴又不得不承认:“那,那就没办法了。”

    瞧瞧这孩子倔强到像头牛的性子,只会死认一个理撞过去,是像谁呢。李墨翰心里决定,为了没有下次,一定得做一次严厉的爸爸,于是板起面孔:“你认为除了你自己,其他人,连爸爸妈妈都不可以信任了吗?!”

    如雷的斥声让小丫头全身打了个小惊颤,大眼珠子在爸爸那副铁青的脸上转了两圈,小心脏跳了跳,清清楚楚爸爸是认真的。

    “我告诉你,如果你认为你现在就很了不起了,什么都能自己一个人做,你现在马上从这个家里出去,反正你连爸爸妈妈都不需要了!”

    小丫头小脸蛋抽了抽,眼眶里开始聚齐泪水在里面转,终于意识到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可她不敢掉下眼泪撒娇,一旦滴眼泪,爸爸可能会马上揪起她的领子把她扔到门外去。

    安知雅刚从洗手间洗把脸出来,就听见了他们父女在卧室里的对话。

    索娅也在,听到李墨翰的斥骂声,摸摸小心肝儿,推了推安知雅,要让她进去劝:“我说,我知道他发起脾气来是很可怕,但这对孩子也太苛了点吧。”

    可安知雅不听她的,甚至要漠漠地走开。在索娅拉上自己袖口时,淡淡地说:“他这哪叫做骂?”她向来疼女儿比做爸爸的还有分寸,清楚女儿这个倔脾气一日不改,吃亏的绝对是自己。刚好让这个做父亲的扮扮黑脸,免得女儿天真到以为自己父亲是团棉花,到时候女儿会吃更大的亏。

    索娅心里头为小丫头揪一把同情泪:摊上这对太过理智的父母,这孩子忒可怜了些。

    “爸爸,我错了。”小丫头抽着鼻子举械投降。

    “错在哪里?”李墨翰俨如审判官。

    “我错在没有叫人帮忙。”这话说明小丫头并不是傻的,就是不肯承认自己与对方实力悬殊,硬要自己死扛。

    李墨翰叹口长气。

    小丫头听着爸爸好像老了好几岁的叹息声,反倒怜惜起老人家了,乖乖地说:“爸爸,你不用担心,以后,我会叫救命,叫爸爸妈妈,叫姥姥,叫老师,不会再让自己吃亏。”

    这才是他聪明伶俐的小女儿。李墨翰双手捏了捏小丫头的小脸蛋:“以后如果被爸爸再发现你一个人逞强,爸爸会把你扔到门外去。”

    小丫头只觉得小脸蛋被爸爸惩罚得好痛,龇牙咧嘴地喊:“妈妈,爸爸欺负我!”

    很好。学会现学现卖了。李墨翰满意地拍一下女儿的小脑袋瓜,让女儿躺下睡觉。走出卧室时留下一盏小灯,掩上门。

    现在九点,安知雅在客厅里和张齐亚摆了张小桌子,收拾一天结束时用的资料。索娅坐在沙发上,把腿伸的老长,半弯着腰,一副惬意的姿态听着小禄说话。这几天小丫头受伤了要换药,小禄天天到这里逛悠,索娅认得他是李家的人,也知道他是李墨翰的堂弟,无拘无束与他攀谈。实际上是想借机多套问一些关于李家里面的动静。然而,有李墨翰的交代在先,两个人又不能在安知雅面前泄密,小禄又有家规自然不能对索娅说实话,每次应付索娅便是相当痛苦。

    “你这次从家里出来后,准备什么时候回去?你太奶奶不是病了吗?你学医的,不用回去服侍老人家?”索娅打着擦边球,一个个逼问。

    张齐亚在旁边听到都想:这女的真奇怪,尽是问人家的家事,难道是看中人家了?

    有过米文透露的资料,对索娅这人算是半点了解,安知雅不会像张齐亚这般单纯的想法。索娅这样打听小禄,只能说明小禄家很不一般,足以引起道格斯家的注意。

    李墨翰出来,走到他们四人中间,咳了一声。

    小禄心头紧绷的弦松了下来。索娅两手插着裤袋,眨了下眼:“LI,你对你女儿也太苛刻了点吧?”这话意图掩盖自己刚刚打探小禄口风的话。

    “我这做爸爸的教育我女儿,轮得到你说话吗?”李墨翰倒是毫不客气的,言外之意直指索娅你最好不要插手李家的家事。

    除了安知雅,其余三人都抖了抖。

    李墨翰教训人时的口气,完全是军队里军官的风格。尤其是小禄,和李墨翰在同一个部队的,知道李墨翰念叨起人时是很可怕的。往往在这时候,最好拉队里其他领导当挡箭牌。但眼下,没有队里其他领导在。他思考着,自己是不是躲几天不要来这里。

    见小禄要走,索娅也急急忙忙站起来:“时间不早了,不打扰LI你们休息了。”

    连锁反应,张齐亚再迟钝,也怕自己一个人留下来会继续被心情不佳的李墨翰炮轰,拿起公文包:“我搭小禄哥的顺风车。”

    安知雅见着三个来客像躲瘟神一样冲出门口,无奈地扶了扶蛾眉。可见她脾气再差,也比不上丈夫一场变脸。所以说,愈是平日里温吞的人,发脾气时愈发吓人。

    李墨翰像是毫无所觉的,走到妻子旁边,帮着收拾桌上的东西。

    “脾气发完了?想喝水吗?”安知雅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转过身准备去厨房弄点饮料。

    李墨翰抬头看妻子一眼:“我没有发脾气。”

    的确,那些人都没有见过他真正发怒的样子,她本人倒是有幸见过一次。他发怒,不像常人,是怒极反笑。平常他温温吞吞地笑倒算了,若笑得过于灿烂,必定有问题。

    不提了。安知雅不是那种喜欢探究丈夫的女人,一向主张各有各的小日子要过。进了酒店客房里配套的厨房,用索娅今天弄来的榨汁机,榨了两杯苹果汁。

    “谢了。放一边。”李墨翰指向那台面。

    自从帝树回来后,他对她的态度也有变,不像以往那般腻歪和乐口常开。那天在医院门口,他对她抱了失望。他大概没想到,她真的没爱上他。但是,说到底,他爱她又有几分深?

    两杯苹果汁搁了桌上,她进房间里拿了衣服进浴室里。

    “小雅。”

    听他唤了一句,安知雅折了回来,坐到客厅里。

    他打开电视机,大概是想用电视的声音掩饰他们接下来进行的谈话。主要是怕精灵古怪的女儿爬起来偷听。

    “有什么话说吧。”她清楚上次的谈话进行了一半,总是需要把问题解决了。

    李墨翰倒也开门见山:“你想做什么都去做。但是,在安氏的问题解决后,我希望你能把重心转到家里来。”

    现在是要谈到他隐瞒身份的问题了吗?安知雅心里某处悸动着,怀带了满满的不安。

    “你说你不爱我没有关系。”

    安知雅眼皮子一跳,眼角提起,能望到他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好像面具一般。

    “我爱你就够了。”这是李墨翰思考到今天始终不变的答案。当然,后面那半句话原因他没有说。

    “你真的觉得够了?”安知雅问,冷静的声音里压不住一点抖,是不确定。

    “我们现在有了弯弯,既然成了夫妻,这个日子终究要过下去的。爱不爱,其实会被时间磨灭,也或许会因为时间沉淀。没有一对夫妻,是能靠爱过日子的。我不是对你爱不爱我介意,我介意的是,你能否信任我?就像今天我对弯弯说的,我希望她能信任我们做父母的。”李墨翰说着这话显得理智又透出了一股无奈。爱面前,信任更为重要。

    安知雅却是没有想到会从他嘴里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毕竟这样的话应该出自她口里才对,突然之间,像是完全不了解他。以她的了解,男人不是最在意女人爱不爱自己吗?

    李墨翰见她眉间闪现的困惑,便知道她在顾虑什么,笑得有丝狡猾:“你不了解男人。亚洲的男人,传统上,没有人愿意离婚。哪怕妻子做了多大的错事。特别对于那些有成就家风严格的男人,离婚,等于砸了招牌,事情的严重性质不是平常人可以想象到的。”

    “我明白。”安知雅心里头明白自己是上了贼船。但是,最开始是自己的错,因此认了。

    “不管怎么样,为了弯弯,我们这个婚姻是不可以变的。还有一点,你想让弯弯姓徐,想让弯弯学习你们徐家的技艺,我都不会反对。但是,弯弯同时是我们李家的孩子,流有李家的血液。李家的规矩,弯弯必须知道必须承认这是她的命运。这点你作为弯弯的妈妈,必须有这个认识。”

    安知雅未想到他这么快就反攻过来了,攻得她一时九愁转肠,不知如何开口。

    李墨翰默默地看着她的表情,知道一下子如果爆开所有真相的压力会将她击垮,选择了一点点的透露,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先这样吧。以后有什么话,合适的时候我再和你说。毕竟你现在全副精力在对付安氏身上。”

    自帝树后,对付安家的事,他便没有插手了。她知道他这是给她充分自由,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安知雅是很疲倦,她想,如果他什么都不说,或许她只一心应付安氏的人足矣。他这样一说了,她反倒得分了些心思去思考他的问题。而且,他选择在这时候开口,肯定有原因的。莫非,这场局,他在帝树那里插进来一脚,真是有问题的。

    “小雅。”他的手拂开她的额发,凑上前,在她的眼皮轻颤着要抬起来又垂下去的时候,蜻蜓点水似地在她额头上滑过一吻,这吻带了渴望,又带了君子的压抑。

    她感觉得到他靠近来的温热,却觉得他今晚说的这些话,让自己需要思考。所以在他的手带了祈求放在她腰间的时候,她身子轻轻一侧,避开了。

    他的手收了回去,并不急于一时,他都等了那么久。

    在她起身进去浴室里冲完凉,走出来时见他坐在客厅里,聚精会神地看着晚间新闻报道国内外形势,仿佛今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安知雅心里边感到一道巨大的压力。夜晚睡在女儿身边,半夜里听到女儿喃喃“爸爸我不敢了”,她忽然想念起之前在家里过的那段舒心的小日子。他每天踩自行车载自己回家。想必,他之前执意带她这么做,便是知道未来有一天这种日子将会很难得。她翻来覆去:究竟,自己要和他走哪一条路?

    ——婚后强爱——

    过两天,小丫头可以去上学了。夜晚,以着近段日子曾家对于安知雅母女的照顾,李墨翰带女儿上门答谢。

    突然间贵宾的大驾光临,让曾夫人手足无措。

    曾家那对双胞胎固然好奇小丫头的爸爸,但对于母亲的这幅惊慌失措感觉更有意思,两人之间拉起了扯皮。

    “妈妈像是见到了国家领导人。”

    “妈妈只见过国家领导三号,听说弯弯的爸爸1到3号都见过。”

    “哎。”曾恩涛忒有感慨,“学校里都说小丫头是巴结我们两个。如果被大家知道,其实是两个巴结小丫头,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曾月煌没有弟弟的想象力丰富,问。

    “看小丫头不惯眼的教务主任、校长同志,都得晕了。”曾恩涛边说边演戏,学着教务主任老胡同志拉着巴脸,然后两个白眼一翻。

    “你们两个——”曾夫人泡了上等的茶叶敬客之后,终于意识到今晚主角两个儿子还没出场,板着脸喝道。

    两兄弟一前一后从躲着的厨房里走出来,按照两个人私底下商量好的,来到李墨翰面前,没有等曾夫人开口,先笔直敬了个军礼:“首长同志好。”

    曾夫人哑了巴,见李墨翰拿着的杯子顿在半空,想必是被她儿子突如其来的一招给吓到了,连忙尴尬地抓下两个孩子的手,心里恼怒:这两个混世小魔王,平常不是都挺听话的吗?

    李墨翰倒是没有被吓到,是没有想到曾家出的这两个小宝贝,一直听说很乖,很有大人样,却竟是与曾少卫和曾少卫兄长小时候一样顽皮捣蛋,笑了,阻止曾夫人训斥儿子:“我是军人,他们敬礼也对。”

    曾家兄弟得意地朝母亲扬扬眉头,接着毫无拘束地坐下来,围在李墨翰面前:“李叔叔,你在哪个部队的?和我们爸爸一个部队吗?”

    “都是人民解放军。”李墨翰对待孩子都是这样,认真对待。

    曾家兄弟向坐在爸爸身边的小丫头挤眉弄眼的:你爸爸很有威严,是个真正的军人。

    小丫头也昂起小脑袋瓜,忒感自豪:爸爸不是帅锅,但是,是个真男人。

    李墨翰与曾夫人寒暄了几句话后,问起:“我听说弯弯开始学钢琴了,想问今晚那个钢琴老师有过来吗?”

    曾夫人很快明白到他是想问小丫头的学习进度,点着头说:“今晚星期三,有的。现在七点整,老师一般七点一刻到。”

    小丫头听两个大人这么一问一答,小心脏跳跳,担心着:这段日子受了伤,没有练钢琴,不知道会不会退步了。于是小脸蛋瓜镀上了一层忧愁。

    曾家兄弟拉着小丫头,说起那天在帝树第二天举行的钢琴演奏会。小丫头受伤不在,他们两兄弟见到了那个国际有名的钢琴大师理查德,他们顺便为小丫头美言了几句。

    小丫头问:“他听了你们的演奏吗?”

    “嗯,听了,不止听了我们的。”曾月煌说,一边向弟弟使眼色,千万别口漏了那天因为贾云秀恬不知耻的赖上去,大师破例听了安文雯的钢琴并指点了几句。

    小丫头不需要听他们说,也知道。今天一回到学校,安文雯已经得意地向她炫耀自己被钢琴大师亲自指点。弯弯很少有的长短吁气,像个小老头似的。

    曾月煌安慰她:“别担心。大师答应了,会来担任我们学校举办的钢琴竞赛评委。你肯定能见到。”

    曾恩涛却是和小丫头一样皱着小眉头,抓一把小下巴,想着怎样才能让干了坏事还贪了便宜的安文雯拉下台。

    李墨翰只关心女儿是否真的适合弹钢琴。他不像有些大人想着让孩子接触钢琴可以培育音乐修养,实际上是为了大人自己出风头。最重要的是,孩子合适不合适。毕竟,有些孩子学了很久,但没有一点进步,对孩子可以说是一种付出了没有回报的巨大打击。音乐属于艺术的一种,不是努力就可以达到的,更多的是要求一种天赋。

    七点一刻左右,钢琴老师来到,被曾夫人先拉去一边说了几句后,接下来面对李墨翰也是相当紧张。

    李墨翰见是一个年轻的女老师,但是在音乐学院教学,考虑到曾夫人是艺术界的名人,不可能请一个普通音乐老师来教学,便是带有几分诚恳询问老师的专业意见。

    女老师在心里斟酌了一番后,说:“弯弯这孩子,还是有一定天赋的。”

    感觉这话带有一定掩盖的意思,李墨翰追问详细。

    “这点,在弯弯第一天来上课的时候,有和弯弯的妈妈先谈过的。弯弯的手掌比较小,可以说是弹钢琴的一个先天不利的条件。可弯弯的妈妈说了,没有关系,因为这是她女儿第一次自己想要的东西。按照现在孩子学习的进度来看,我也和弯弯的妈妈有谈过,孩子进步很快,可以尝试第一次考级。听说上次本来是想私下先见见评委的,但受伤了结果没有见成。不过都没有关系。我认为孩子有这个能力。”女老师反反复复地说,一遍又一遍地强调孩子有能力,这些弯弯的妈妈都知道。大概是觉得孩子父母之间好像没有沟通好,或是孩子妈妈对孩子爸爸说了,孩子爸爸还不信,再次来问她。这等于同时质疑了她这个老师的能力。

    李墨翰把老师的话全听进去了,对老师说:“这些孩子妈妈都有和我提过的。我现在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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