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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坐垫用的是上乘的南江缎,垂在四角的小小铃铛是纯金打制,车壁悬着的绣带用了金丝银线。
至于旁的,自是样样非凡品。
而当先的两匹皮毛锃亮的高大马儿,正是难得一见的的卢。
锦瑟有些愣神,却与眼前所见无关。
文昊与几个侍卫骑马,宸王坐车,她呢?
身为奴婢,绝没有与宸王同乘的资格,但像文昊一样骑马?锦瑟自问做不到。
是了,锦瑟想起宸王的话,这一趟让她随行,原是惩罚来着。
她在车下灰头土脸地步行,走上两个时辰到玉溪山,可不就是惩罚?
却不想宸王在马车里朝她道:“愣着作甚?还不上车。”
锦瑟看了看嘶鸣的的卢,咬咬牙上了马车。
或许宸王不似她想的那么肤浅,对她的惩罚会更加的不动声色。
锦瑟尽量保持着低头垂目的端坐姿态,连呼吸都小心地放轻,只希望莫要妨碍了宸王。
但宸王正在探究地看她。
马车行出一段路去,萧子醨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道:“你看,本王的的卢如何?”
锦瑟不及多想,应道:“王爷英武,自然驾驭得了的卢。”
话出口,锦瑟悔意顿生。
原身的锦瑟长在寻常百姓家,会读书识字会双面绣都可以解释,但识得名驹的卢,却是大大的说不通。
此刻悔之晚矣,锦瑟唯有故作淡然,以免引起萧子醨的疑心。
她却不知,萧子醨的这句话,正是对她的试探。
拉车的四匹马,锦瑟只看了当先的两匹的卢,且目露惊疑,已经叫萧子醨看了个清楚,这才出口问她。
萧子醨道:“你竟如此的见多识广,真是出人意料。”
他这话实无它意,甚至还带着微微的惊喜,锦瑟却吓了一跳。
锦瑟忙道:“奴婢的表姐夫收集了许多杂书,奴婢在家时翻阅了许多,这才知道些稀奇事物。”
萧子醨“哦”一声,只觉得锦瑟也像一本书。
翻一页一个模样,委实让人惊讶。
他道:“只凭着描述,你就能认出的卢?”
锦瑟脑中急转,道:“奴婢愚钝,实在是因为那书里有图画,画工精湛栩栩如生,叫人过目不忘。”
锦瑟说着,忍不住腹诽不止。
的卢的确是难得的名驹,但早有传言说的卢妨主,非胆大者不敢用之,前世她的父亲得了一匹的卢,寻思了许久也不敢用,最终还是送给了别人。
谁能想到,名声如此的的卢,宸王萧子醨居然一用就是两匹。
要论特立独行,宸王当属这大沥国的第一。
不由得,锦瑟沉入回忆之中。
她想起父亲对着那马儿露出的忐忑表情,那时候姐姐还未出嫁,曾与她一块偷偷的笑话了父亲几日。
曾经的那些时光,幸福安好。
锦瑟眸光凝住,唇角弯起。
萧子醨看过去,便生出些微的意外来。
他还是头一次,在锦瑟脸上看见这样的神情。
锦瑟出神,萧子醨竟然也恍惚了。
他低喃般开口:“都说的卢妨主,本王却恨不得尝试一回。”
锦瑟的眸光犹带着些迷蒙,耳中听得萧子醨道:“不知道马车翻滚,乱剑刺来是什么样的滋味?”
锦瑟心脏一抽,眼睛倏地睁大,想也未想地冲口道:“自然是怕得要死。”
她前世最后的记忆,正是萧子醨描述的场景。
萧子醨缓缓转头,视线定在了锦瑟脸上,恰巧锦瑟也向他看去,一时间四目相对,锦瑟忘了奴婢的本分,忘了避开萧子醨的眸光。
锦瑟胸腔里涨的厉害,很有些放手一搏的冲动,当下里接着说道:“王爷为何想知道那般滋味?人头落地血溅三尺,那才叫锥心刺骨!地狱里头走一回也难忘!”
锦瑟话落,萧子醨闭上眼睛。
他双眉紧蹙,搭在膝上的双手用力攥紧,甚至骨节泛白颤抖不止,口中低低吐出含糊的两个字:“瑟瑟……”
锦瑟猛然一颤,剧烈的恸仿佛铺天盖地,将她整个人细密地包围。
事已至此,时隔两年,她居然见到宸王萧子醨在她面前流露出哀痛。
世上还有比这更嘲讽的事么?
那个世人眼中最好命的赵瑟瑟,躯壳怕是早已溶入了阴暗的地下,被腐蚀得只剩了白骨。
外头忽然响起马儿长嘶,马车随之一阵颠簸。
锦瑟完全没有防备,身体甩出去,恰恰好摔倒在宸王身边。
而宸王长臂一伸,将锦瑟向上一捞,两人便相依在一起。
刚刚袭上心头的那些情绪,被这一个意外冲淡了不少,锦瑟感觉到萧子醨有力的手臂和温暖的体温,好似从阴暗处重拾了光明。
莫名地,锦瑟有些贪恋。
她想,或许这跟眼前人是谁无关,是她自己苦痛难抵需要安慰罢了。
而锦瑟不知,此刻的萧子醨亦是从她这里感受到了抚慰。
赵瑟瑟早已香消玉殒,然而锦瑟,这一瞬是实实在在地在他怀里。
从相似的容貌,到一模一样的合欢花,再到九九,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出人意料,一切的一切都愈发让萧子醨肯定,锦瑟是天赐。
温香在怀,抵得过难熬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