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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的茶水,茶沫上徐徐暴露的水痕线,这又何尝不像昭然若揭的人心。朝中有人对东宫虎视眈眈,您因家妹一事与圣人起了冲突,圣人若被奸臣蒙蔽,谁会是坐收渔利之人?”
显而易见的道理,李适立刻寒冷地道出:“是独孤妍。刘清潭与黎干是她的人,他们一定进了不少谗言。”
沈震接着徐徐道之:“至于您说的那位秦岭上的瑞真师太,若真是家妹,这么多年了,她既然选择避而不见,又为何突然到承天门扣门认亲?她出现得过于陡然,不先往易入的雍王府找亲儿子却直奔难入的皇城,此尼姑是有心人布置的‘瑞真’还有待商榷。但是,太子,您千万要想清楚,是什么驱使了圣人鞭杀您母亲的误解?”
沈震这般话让李适醍醐灌顶,像是一束阳光拨开迷雾中的路,路边怪石嶙峋的尖角显而易见。
那一句“是什么驱使了圣人鞭杀您母亲的误解?”更让李适面红怒涨,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奔涌于脑中,拍案而起:“昨晚宫中廊角,那一对宫娥的对话!再无别人,是那独孤妍布的局!”
“殿下英明,慧眼如炬,千万不要让自己的猜忌成为了别人攻击您的利器。”成功为人解了迷津的沈震微微一笑,煎好一盏香茶,空气中皆漫茶香。
“舅舅说的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竟因此事糊涂了。”
李适品过茶,五脏六腑皆舒畅不少,又拿捏其他事探问:“与舅舅为同僚的王遇王少监,近来三日他连续抱恙未任职,舅舅可去探过?别犯什么大疾才好。”
沈震叹了一气才回答:“王少监素日勤于职劳,到了我们这个承欢膝下的年纪,大病小病免不了。宫中医师诊后说王少监忧思过度,夜中梦魇惹出了心悸。前日我去探访过,大白日的遇见他躺在榻上休眠,在梦中惶恐惊叫‘女儿’。身边仆人说王少监两日来总是如此,我倒奇怪,他女儿不是您的孺人么,呵,莫非您还不舍得让他们父女相见。”
“呵!”李适冷笑,“恐怕是此女非彼女。”
不知道李适为何冷笑,沈震也不往心里去,他可不关心这些离他十万八千里远的家事,倒是有一点不得不笑提:“如今殿下入主东宫在即,东宫也该添一添子孙福气。再说沈家也该添外孙子,您母亲于四海之中也欣慰!”
“舅舅何时也论起妇道人家的嚼头来了!”
沈震双手拍拍膝盖上呼起兴致:“这不,你廙堂舅老来得子,小名叫明郎儿,刚过满月礼,抓阄时小手抓着彩釉陶瓷的福马不放,家里人都说明郎将来有贵气,是大出息的儿郎。”
沈震之父沈易直,沈廙之父沈易良,堂辈兄弟。所以沈廙又乃李适的堂舅,是这么个关系。
“沈家是官宦世家,依廙堂舅如今的官阶,这位小明郎虽不能进弘文管,将来他若脱颖优秀,倒可以与皇子做伴学。”谈到孩子,李适抿嘴一笑,想到商音,脑中不自觉涌起其他憧憬的事情来,很快被走过来的善喜请示打断。
“殿下,元相公求见。”
“让元相先于厅堂等候,我随后便到。”李适深知元载是来商讨自己那被撤掉的兵权。毕竟这个大的肥差还不知道要被谁吃到嘴里。
沈震默默饮茶不语,待善喜的脚步离尽,才谨慎道:“如今裴遵庆罢相,元载凭借三朝之资独揽相权,左相王缙也依附于他。更甚有暗闻,元载买卖官职,长安人贿予银铤,蕃镇人贿予胡椒,只要贿赂之人送上足够的银铤胡椒,什么官位都能从元载手里买到。传闻并非空穴来风,尽管此番立太子一事元载的势力打压了郑王,殿下不宜深交此人。”
舅舅如此谏言,李适自有分寸,笃定言道:“何人不贪,我也贪元载一党的势力,若他当真有登高跌重之日,我与他,自会做到泾渭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