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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要。
上京的一切,终究是尘埃已落。
连景看着锦离拿着剑,一步步离开的身影,他受着伤,却又偏偏蹒跚前行,唯恐耽误一点点时间似的,好像他身上的那些伤口,都无所谓了一样。
因为爱一个人,所以钢筋铁骨,无坚不摧。
那一身明华海蓝衣裳上的鲜红,都是锦离爱连棠的象征。
总是有那么一个人,哪怕让人身处绝望深渊,哪怕遍体鳞伤,也能毫无顾忌的向前走。
因为爱,所以勇敢,所以没有疑虑,所以……破了时间万般艰辛,纵然蹒跚前行,也要回到她的身边。
锦离啊,一步步的朝着离忧山而去,朝着连棠的方向而去。
而此刻的连棠,却刚刚到上京,距离离忧山,还有一天的路程。
她没了内力,所以很慢,很慢。
云昭辞就在她的身边,两个人一同朝着离忧山而去。
路过上京红枫海棠林的时候,连棠的身子顿住了。
若说与锦离初次见面的时候,她看到的是锦离**的背影,是羞涩,是不知所措。
那这在海棠林的第二次见面,才真真是惊艳了时光,惊扰了岁月。
好像这过了这么久,连棠还能想起来,那时候的场景。
那个时候啊,锦离就那样坐在树枝上,一袭海蓝色的锦衣在万千红枫中显得格外的瞩目,长长的墨发被一条蓝色的发带束起,微风轻徐,锦离腰间的玉佩碰撞,飒飒作响。?
那一刻,他在树上嘴角微勾,眉眼温存;她在树下红衣似火,沧笙踏歌。
好像也就是这样,锦离便入了她的眼。
树上的那个人,她看了一眼,便真真移不开了。
再后来,便纠纠缠缠,便结为连理。
他是锦离,她是连棠。
可偏偏是锦鲤配莲塘,天生的一对。
又偏偏是一对连理枝,此生不可分。
连棠就想,若是能一直停留在那个时候,该有多好。
“这里是你与锦离第二次见面的地方吧。”云昭辞看着连棠的眼神,开口问道。
连棠点点头。
“你怎么知道?”连棠开口问道。
云昭辞云淡风轻的道:“言长歌与我说过,他知道,所以我才知道。”
连棠顿住。
“上一世,我与言长歌第二次遇到的时候,也是在红枫海棠林。”蓦的,云昭辞忽然间提到了这件事情。
连棠一顿。
只听到云昭辞又道:“不过他是来作画的,许是要讨你欢心的,而我,是听说他来了这里,才来寻他的。”
连棠想起来了,上一世,言长歌曾经送过自己一幅画。
正是红枫海棠林。
只是那个时候的言长歌,还是一身红衣,恣意潇洒的少年,不是如今这般凉薄的模样。
鲜衣怒马少年时,终究是成了往昔。
“也许这就是我们两个于他而言的区别吧,他为了你来到红枫海棠林,而我是为了他来到了这里。”云昭辞有几分感慨。
她并非是恶人,也并非是要逼着连棠救言长歌,只是关于言长歌的事情,云昭辞总是会丢了一切,又不顾一切。
“当时你穿的是红色的衣服吗?”连棠忽然间问了一声。
云昭辞蓦然顿住。
她点了点头。
“师兄送给我的画上,有一个红色的背影,看不出男女,只是寥寥几笔,当时我素爱一身锦色长裙,想来那是我师兄比着你画的。”连棠淡淡开口。
谁说命运不公呢?
他总是在有意无意的暗示着什么。
云昭辞的瞳孔忽然间一缩,她没有说话了。
无论言长歌当初是比着谁画的,都已经不重要了。
云昭辞和连棠又在红枫海棠林里面兜兜转转了很久,才舍得离开。
许是都有一段回忆在里面吧,所以才显得格外的珍贵。
“我师兄小的时候与我说,情债是最难偿还的,所以不能欠……”
连棠走着走着,淡淡开口道。
云昭辞只是低着头,没有说话。
“没想到,师兄一语成戳,它的确难还,又的确难受。”连棠淡淡开口。
“师兄曾与我说,他欠了你很多,他说过两次,一次是前世,一次是今生。”连棠又道。
她想告诉云昭辞,她的师兄,并非是没有注意过她,也并非是没有对她有过愧疚。
连棠想,待他的师兄身子好了之后,云昭辞可以接受她的师兄。
她其实担心,云昭辞会觉得,言长歌只是为了弥补她,最后才说让云昭辞做言王府的世子妃的。
她想告诉云昭辞,他的师兄,或许最后,是爱她的。
只是一个不愿意相信,一个又固执着以为只是愧疚,又不敢去说。
连棠知道,她是言长歌心里的执念,执念到了,言长歌以为,自己对云昭辞的只是愧疚,而对她连棠的,才是爱情。
其实,他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吧,言长歌对云昭辞所谓的愧疚,早就超出了愧疚的范围。
他固执着不愿意放下连棠,所以才会与云昭辞越来越错。
天意弄人罢了。
听了连棠的话,云昭辞顿住了。
她淡淡开口道:“他不欠我什么,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连棠笑了笑,都是一样的罢了。
或许言长歌也觉得,连棠并不欠他什么,但是于连棠而言,她真的欠下了很多。
连棠淡然一笑,温声道:“我们或许都觉得,自己付出生命帮助过的那些人,好像都不曾欠下自己什么,但是于他们而言,可能我们的帮助,是他们的负担吧。”
连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大概就是有感而发吧。
但是这个世界,又何尝不是欠与被欠?
如此看来,倒好像是因果循环而已。
连棠与云昭辞一起又走了一天,才到了离忧山。
这个连棠已经一年没有回来的地方。
连棠记得自己离开得时候,离忧山到处都是枫叶一片片,还是秋季,如今,却已经漫漫飘雪了。
连棠想,这个时候的白菱洞,可能更加的寒冷吧。
言白看到连棠的时候,愣住了。
他看了云昭辞一眼,道:“谁让你把棠儿带到这个地方的?”
纵然言长歌是他的儿子,但是在言白的心里,连棠早就是他的女儿一般的存在。
言白疼爱连棠,不亚于疼爱言长歌。
“师父,我自己要来的。”连棠淡淡开口道。
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
言白顿了一下,道:“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连棠点点头。
“既然你都知道了,就应该知道,你的命,是长歌用命换来的,所以就要好好活下去。”言白开口道。
云昭辞刚想说什么,便听到连棠道:“师父,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师兄死。”
连棠的语气很冷,却带着几分希冀。
言白劝阻道:“但是你救不了长歌的,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现在应该没有内力了吧。”
连棠点点头,又道:“师父,我的确没有了内力,但是我看到了千家的古书,师父,只要我回到白菱洞,回到最初的起点,放了鲜血,化为阵法,师父,那样一切都会回到最初的模样,我还是那个粉身碎骨吊了一口气的连棠,师兄还是那个师兄。”
连棠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个办法。
言白怒道:“你这简直是胡闹!”
连棠摇摇头,开口道:“师父,我没有开玩笑,也没有胡闹,你了解我的。”
言白的眸光,暗淡了下来。
他如何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好好的,但凡他有一点办法,他就绝对不会这般无助。
可是逆天这种事情,哪里是这么随随便便就能解决的?
“棠儿,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这样做了,锦离怎么办,你的孩子又怎么办?”言白试图拿锦离和孩子来让连棠放弃。
连棠的眸光,慢慢的收紧,良久,她一直在沉默。
锦离吗?
孩子吗?
那曾经是她所有的信仰与一切。
可是……
人非草木,熟能无情?
若是她不知道言长歌做的那些事情还好,可是如今,她知道了,一切都知道了。
所以才会陷入两难的境地。
若是言长歌只是给了自己东西,或者说帮过自己忙也就算了,可是偏偏,他给的,是两世的守护,还有一条命。
所以,连棠哪怕真的当做不知道的样子,也会愧疚一辈子。
而言长歌,也会成为连棠这辈子的伤痕。
所以,她没有办法,唯有选择将这条命,还给言长歌,之后,是死是活,全看造化了。
言白见连棠不说话,还以为事情有了几分转机。
但是最后,也只听到连棠道:“师父,锦离会照顾孩子的,那是我们爱情的延续。”
连棠想过了,用孩子来牵绊住锦离。
“棠儿……”
“师父,你别劝我了,我有自己的分寸。”连棠一字一句,淡淡开口道。
她一旦下定决心的事情,是很难更改的。
“师父,一切因为我而开始,就因为我而结束吧。”连棠淡淡开口。
言白无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连棠话落之后,拖着一袭红衣,慢慢的朝着白菱洞而去。
云昭辞跟在连棠的身边,只字未言。
两人到了白菱洞之后,连棠刚刚进去,便看到那冰床之上,躺着一个人。
而冰床的旁边,还放着两盏鸳鸯灯,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鸳鸯灯灭的时候,就是言长歌结束的时候了。”云昭辞看着床上的言长歌,淡淡开口道。
连棠的眸光顿住,慢慢的走到言长歌的身边。
她坐在冰床的一侧,刺骨的寒冷。
连棠好像能感受到言长歌在自己跳下烬幽台之后,将自己带回白菱洞的时候,那一年,他又是怎样过去的。
冰床上的言长歌,眉眼如画,一袭白衣铺展,仿佛融进了万千的凉薄。
他的头发,是银白色的,发如雪,眉如雪。
似乎言长歌,已经与整个白菱洞融为了一体。
连棠坐在言长歌的身侧,看着言长歌。
她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连棠是看着言长歌一寸寸青丝化白发的,那个时候,连棠就觉得刺心的疼痛。
如今看来,她仿佛都能听到自己得那一颗心破碎的声音。
好像一点点的撕扯着,一点点的凌迟一般。
“师兄……”
连棠的声音很轻很轻,唯恐惊醒了言长歌一般。
云昭辞站在一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在想,只要言长歌能醒,哪怕他再也不理自己了,也好。
“师兄,对不起……”
连棠的眼泪,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她低低的抽泣着,低低的声音,哪怕是哭着的,她还是担心会打扰了言长歌一般。
连棠轻声开口,一字一句。
末了,她又道:“师兄,我会救你的,一定。”
话落之后,连棠便划破了自己的手腕,鲜血,慢慢的流淌。
连棠起身,慢慢的在冰床的周围移动着,然后,一点点的将自己的鲜血融化在这周围的冰雪里。
云昭辞看着雪白冰面上那刺眼的猩红,有些难受。
可是心里的那份感情,终究还是将这份难受压制了下去。
连棠有条不紊的走着,按照书上的步伐,慢慢的画着这个阵法,一点点的,将言长歌所在的冰床周围画上阵法。
那用鲜血而做的阵法,仿佛在宣告着一切的结束。
“住手……!”
白菱洞外,九琅的声音传来。
可是也就是声音传来的一瞬间,连棠的身子,晃晃悠悠的倒下。
“还不赶紧包扎,你就是将鲜血流进,也根本救不了言长歌!”九琅边走边开口。
可是连棠不信,那本古书上的记载,不会有错误的。
连棠趴在地方,一点点的移动,一点点的,将这个阵法画完。
九琅走到连棠身边的时候,她已经是满身的鲜红。
鲜血,与连棠的红衣融为一体,将那锦色丝线勾勒的海棠花染成了红色。
“师父,你别拦着她!”云昭辞道!
哪怕是得罪任何人,又如何,云昭辞想要的,就是言长歌的平安。
“你还不信我吗?我说没用,就真的没用!”九琅走到连棠的身边,连忙给连棠点穴,止住了连棠的鲜血!
可是连棠如今已经失血过多了,阵法刚刚画完,九琅便来了,按理来说,应该会有什么反应的啊,可是连棠却眼睁睁的看着这般平静,什么也没有发生。
云昭辞也愣住了,绝对不可能啊,肯定有用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连棠身上的噬心之痛已经没了,与言长歌之间,便没有了什么联系,所以一切,不可能回到最初的。”九琅叹了一口气,开口道。
连棠愣住了,云昭辞也崩溃了。
她崩溃的摊坐在地上。
“不可能,这不可能!”云昭辞疯了一般的,大声的吼道。
连棠本就是失血过多,强撑着眼睛没有闭上,如今听到了这般消息,整个人,都呆住了。
当真是可笑,她连偿还的机会都没有了。
云昭辞没有了任何的力气,她跪坐在地上,看着九琅问道:“师父,我求求你,你想想办法,求求你,救救长歌好不好?”
云昭辞的眼睛里,早就已经没有了泪水,她的眼泪啊,早就在言长歌寸寸青丝化白发的那天就哭光了。
言长歌摇摇头,开口道:“昭辞,放弃吧,言长歌耗尽了本源内力,早就没有了任何的机会了,若不是鸳鸯灯还吊着言长微弱的气息,他这个时候,可能已经转世投胎了。”
九琅叹了一口气,他终究还是来晚了。
连棠失血过多,这般虚弱的身子,又这般虚耗鲜血。
听了九琅的话,连棠便昏迷了。
昏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云昭辞呆呆的看着九琅,又看向言长歌。
“师父,如果我也会逆转时空的话,会不会就能救了言长歌?”云昭辞呆呆的开口道。
逆转时空,她不是不会,早在半年前,她就已经在接触学习了。
“你再逆转,也是没用的,言长歌生生世世不过二十的命,从他逆转时空的时候,便注定了。”九琅淡淡开口。
哪怕云昭辞再逆转时空,也只是无用功罢了。
锦离来到白菱洞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看到了什么?
片片雪白,片片鲜红。
丢了魂魄一般的云昭辞,躺在冰床上没有起来的言长歌,还有倒在血泊里面,被九琅抱住的连棠。
“猫儿!”锦离连忙跑到连棠的身边,将连棠扶到自己的怀中。
“猫儿,你醒醒……”
“猫儿,你别吓我好不好?”
“猫儿……”锦离一声声的呼唤,可是没有任何的作用,连棠怎么也没有醒来。
锦离的那双眼睛,像勾了冰冷一般的寒意,他看着云昭辞,一字一句的开口道:“这便是你愿意看到的吗?他们两个人都奄奄一息?”
云昭辞没有说话。
只听到锦离又道:“这条命,我的猫儿,再也不欠他的了!”
锦离的话,刚刚说完,言长歌的眸子,一点点的睁开。
云昭辞正趴在言长歌的旁边,看到言长歌的双眸睁开了,整个人都惊住了。
“长歌……!”云昭辞的语气里面,都是惊喜,她以为啊,出现了奇迹。
言长歌的眼睛,转向了云昭辞。
他虽然一直昏迷着,但是他的耳朵,能听到一切。
“昭辞……别……别再牵扯无辜的人了……”言长歌一字一句,咬着牙一般的开口道。
云昭辞连忙抓住言长歌的手,紧紧的,唯恐一松开,言长歌就会没了一般,哭着道:“好,只要你醒来,我做什么都可以,好吗?”
言长歌努力的勾起嘴唇,努力的笑了一下。
“昭辞……对……对不起……,欠你的大婚……来世……来世给你好不好?”言长歌的声音,断断续续。
云昭辞在一旁,哭的泣不成声。
“好,好,我不要了,你好好的,行不行?”云昭辞的声音,都有着颤抖。
“昭辞……莫要……莫要怪棠儿,她没错……”言长歌又道。
云昭辞还点头,又说道:“我什么……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好好的。”
“昭辞,结局已定……等棠儿醒来,告诉她……”
言长歌停了一下,笑了一下。
又道:“告诉她……错不在她……无关亏欠。”
八个字,是言长歌留给连棠的,最后的一缕执念,还有守护。
话落,言长歌看着云昭辞,道:“对不起……我爱你。”
鸳鸯灯的灯光……灭了……
这几句话,是回光返照,是言长歌留下的,最后几句话。
云昭辞等了两世,终于等来了这三个字。
可是终究,是一切尘埃落下。
言长歌用了两世,留给了连棠八个字。
他说:错不在她,无关亏欠。
纵然是将离,他也不愿意让连棠有一丝一毫的愧疚,这是他给连棠两世的一个结局,也是给他自己的结局。
而言长歌,用了两世,留给了云昭辞六个字。
他说:对不起,我爱你。
云昭辞等了两世啊,才等来这样一句话我爱你。
“言长歌――!”云昭辞抱着言长歌的身子,撕心裂肺的喊着言长歌的名字。
似乎要把嗓子都吼破了一般,撕心裂肺又痛彻心扉。
锦离看到这一幕,也收了周身的寒意。
整个白菱洞内,没有一点点的声音。
只有云昭辞在不停的抽泣,呜咽。
她抱着言长歌的身子,害怕,恐慌,无助。
“长歌……”
“长歌……”
“长歌……”
云昭辞一遍又一遍,不停的呼唤着言长歌的名字。
锦离的眼眶中,也含着几分眼泪。
一切尘埃落定,一切都结束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连棠也一直昏迷在锦离的怀中,手腕的鲜血已经不流了,只是失血过多,仍在重度昏迷。
九琅则站在一旁,一句话也不说。
“长歌,你醒来好不好,再说一句话我爱你,好不好?”
云昭辞哭着开口,哭着,却又笑着:“长歌,你是在骗我,对不对?”
“长歌,别睡了,醒过来,好不好?”云昭辞无助的声音,响在整个白菱洞内。
末了,她抱住言长歌的身子,俯身吻住了言长歌。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前世今生,终究逃不过一个“别”字。
“长歌,你答应了,以后生生世世都陪伴我,这句话,可是当真的?”
云昭辞擦了擦眼泪,开口问道。
“长歌,你说,你说这一世你给了连棠,以后的生生世世,都是陪我的,对吗?”
“长歌,你说,若是我将我们的命运绑在一起,你会不会生气?”
“长歌,你欠了我那么多,我自私一下,将我们的命运绑在一起,你说,可好?”
整个白菱洞内,只有云昭辞的声音。
九琅听了云昭辞的话,刚刚开始没反应过来,可是在他看到云昭辞将自己与长歌的手腕都划破的时候,他立刻便反应过来了。
“昭辞,你想过定北候府你的亲人吗!”九琅忽然开口。
云昭辞笑了笑,开口道:“师父,帮昭辞向定北候府道歉吧,是昭辞任性了。”
话落,云昭辞将两人的手腕放在一起,鲜血,慢慢的融合为一起,云昭辞慢慢的笑了。
“时光辗转,愿与君共赴黄泉,生生世世,二十而亡,换与君飞身情渊,不叹缘浅。”云昭辞一字一句,像是铮铮的誓言一般,信誓旦旦。
她用生生世世的二十而亡,换来与言长歌生生世世的相守,如此这般,倒是一语成戳。
那个时候,云昭辞便说了,如果言长歌死了,那她就陪着他一起,不止今生,还有来世。
不惜缔结血契,也要不顾一切。
如若这般,倒也是全了云昭辞两世情深。
九琅只落下一声叹息,但是终究没有阻拦。
阻拦,已经没有了意义。
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
冬日的最大的一场雪,翩然而至。
那天,言白将云昭辞与言长歌一同葬在了白菱洞的寒冰之中,而锦离,抱着昏迷的连棠,踏着飞雪,一步步的离开了离忧山,回了十里竹林。
后来的后来,连棠始终在昏迷着,她一直没有醒来。
若不是那还存在的呼吸声,锦离都要以为,连棠是不是也死了。
锦离每天都会陪着昏迷的连棠,他会跟连棠讲很多的故事。
锦离告诉连棠,原来伤害自己母亲的人,是千域的父亲,也就是锦离的舅舅,但是千家的老家主,是这一切的帮凶。
所以锦离便将那个人杀了,而老家主,也被锦离气病了。
再后来,锦离改了千家的姓氏,从此,十里竹林再也没有千家,只有锦家。
而当年言长歌与千家的家主做了交易,以整个吟家为代价,是以,吟家已经成为了如今锦家的一部分。
而九家,如今也臣服在了锦家门下,十里竹林,锦家一家为大。
而当初千家的老家主,在锦离将姓氏换了之后,又大气了一场,病的不轻,没过多久,便离世了。
锦离仅仅用了八个月,便将整个十里竹林大变样了。
后来,锦离便又整日整日的陪着连棠了。
锦小枝与锦慕初已经快一岁了,咿呀咿呀的说着不清楚的话,尽管他们学说话已经比别的孩子快了很多,但是毕竟才八个多月,说话到底不算清楚。
锦离总是左边抱着锦慕初,右边抱着锦小枝的,给连棠讲着这天下发生的故事。
锦离说,冬青的孩子也出生了,是一个男孩,长的像楼镜一样的,粉雕玉琢的,很好看。
只是冬白,还一直流浪在外,走遍大江南北。
锦离还说,凤轻寒与宁幻翎也终于在一起了,凤轻寒那个人,追了宁幻翎追了整整一年多,才追到了手。
锦离说,凤轻寒与宁幻翎快要大婚了。
锦离说,萧染意与倾柠生了一个女儿,不过锦离特别强调了,他们的女儿没有他们的小慕初好看。
锦离说,萧染意与倾柠的女儿叫萧嫒柠,还真是酸的要死,不过这大概是萧染意能想到的,最好的名字了吧。
锦离说,炽阎和离忧也还是那样,经常跑出去玩,只不过有的时候,炽阎会喊着吟茗一起,想来也是喜欢吟茗吧。
锦离说,连景在还是经常驻守在边漠,不过听说,最近他与一个女子打的火热。
锦离说,猫儿,你想不想知道她是谁啊?
锦离还说,其实挺巧的,那个当年欺骗过萧染意感情的人,遇到了连景,听说连景当初还以为秦宁还是一个男人,与她称兄道弟了许久,才发现,这是一个女人,听说他们两个闹了许多的乌龙。
不知不觉中,过去了十个月了。
连棠都已经昏迷了十个月了。
锦离还是会每天坐在连棠的身边,除了陪着孩子玩,就是给连棠讲一些故事。
“猫儿,今天初初问我,娘亲什么时候醒来,她说,别人家的孩子,都有娘亲抱。”锦离淡淡开口道。
说着,他握住了连棠的手。
话落,他又道:“猫儿,初初她说话说的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听得明白,小孩子,好像还是有些不开心。”
锦离笑着开口,手,却握的更紧了。
话落,锦离看了看不远处睡的香的两个孩子,又道:“猫儿,上京红枫海棠林又是一年的盛景时,只是不知,你什么时候才会醒来?”
“猫儿,九琅说,他也不知道你会昏迷多久,大概你成了我们那个时代所说的植物人了吧。”锦离苦涩的笑了笑。
话落,他低头,吻住了连棠。
“猫儿,等到红枫海棠林盛景最盛的时候,你醒来好不好?”锦离的声音很低很低,却带着几分哀求一般。
蓦然,连棠的手指,微微一动。
“猫儿……!”锦离像是孩子一般,得了糖果,开心的不得了。
“猫儿,我就知道,你一定会醒的……”锦离等了十个月了,这是第一次,连棠有了动静。
可是也仅仅是这一次,便又没有了任何的动静。
又是两个月过去,时间过的总是特别的快。
十里竹林,漫天飞舞了第一场大雪。
“猫儿,十里竹林下雪了,去年这个时候,你在言长歌的身边,昏迷了。”
锦离看着窗外的雪,开口道。
“猫儿,后来,言长歌说:错不在你,无关亏欠。”
“猫儿,那条命,你已经还给他了,这一年的昏迷,还不够吗?”锦离将连棠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慢慢的,许是锦离太累了,便睡着了。
锦离醒来的时候,天色都已经黑了。
他看了看床榻上,竟然没有了连棠的身影。
“猫……”
锦离刚去扭头,便看到不远处,连棠趴在两个孩子身边,安安静静的睡着。
锦离大惊,连忙跑到连棠的身边,抱住了连棠。
许是动作太大,吵醒了连棠。
连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看锦离,道:“锦离,你醒啦?”
锦离听到了连棠的声音,才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连棠真的,真的回来了。
“猫儿,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锦离的声音啊,都带着几分颤抖。
“嘘……”连棠小声道,又指了指床上睡觉的两个孩子,指了指门外。
锦离会意,拉着连棠的手,便离开了房间,离开的时候,连棠还带上了房间的门。
刚刚出了房间,锦离便立刻抱住了连棠。
“猫儿,我好想你……”锦离小声开口。
连棠笑了笑,道:“嗯,我回来了。”
“猫儿,我不是在做梦吧?”
锦离开口道。
连棠摇摇头。
“太好了,太好了……”锦离抱住连棠,一点点也不愿意松开。
两个人在树下,抱了许久许久,也没有分开。
庭院里面,灯笼里面的烛光摇曳,树下的两人,相拥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连棠才慢慢的开口问道:“锦离,我想问你一个事情。”
“言长歌已经离开了,一年前便离开了这个世间。”锦离知道连棠想问什么,便先一步回答了出来。
连棠的眸光,暗淡了几分。
“果然……”连棠淡淡开口。
锦离连忙道:“猫儿,你已经昏迷了一年了,足够了,当初,你也是九死一生。”
锦离不敢想象,连棠昏迷的那段日子里面,他用了多少办法,耗尽了多少心力才保住了连棠的命。
如果不是这样,可能连棠已经也没了。
“错不在我,无关亏欠。”连棠喃喃的重复着这八个字。
那个时候,昏迷的时候,连棠隐隐约约听到了言长歌的话。
连棠慢慢的抬起手腕,看到手腕上的那个疤痕,似乎都在告诉着自己,曾经有那么一个人,为了自己付出了那么多。
哪怕是到了最后一刻,也是这般,为了不让自己愧疚,留给了自己这八个字。
“锦离,我想去看一下我师兄。”连棠淡淡开口。
锦离点点头,开口道:“好,我陪你去。”
连棠点点头。
锦离便抱着连棠,踏着轻功,朝着离忧山而去。
不过两日,两人便到了离忧山。
言白看到连棠的时候,愣住了。
“一年了,终于醒了。”言白看到连棠的时候,第一句话,说的便是这句。
话落,他又道:“长歌临死的时候说,错不在你,无关亏欠,棠儿,你也莫要再放在心上,也不需要再愧疚。”
“师父,我想去看一下师兄。”连棠淡淡开口。
“长歌在白菱洞内。”言白淡淡开口道。
连棠点点头。
白菱洞。
连棠看着那个墓碑,一句话也没有说。
只是安安静静的鞠躬,三下。
结束之后,连棠才道:“师兄,我会好好的活着,连带着你的那一份,还有云昭辞的那一份。”
连棠也是在来离忧山的路上,才从锦离的口中知道,云昭辞陪着言长歌一同去了黄泉,生生世世的陪伴了。
这样,也好。
云昭辞与其在这个世上像个没有灵魂的人一样活着,倒不如一同与言长歌转世。
缔结了契约,想来,他们生生世世都是可以在一起的。
连棠只是说了这样一句话,没有多说什么,便和锦离一起离开了。
有很多的话,不需要说,藏于心中,便好了。
锦离与连棠离开之后,又转道回了连王府一趟,回了锦王府一趟,也好让长辈不要再担心了。
连棠如今已经醒了,未来的日子,便都归于平静了。
只是他们两个人没有多待,两个孩子还在十里竹林,他们也没有办法待的太久。
与长辈们聊了一会儿的天,便离开了。
那聊天中的感动的眼泪,也终究放在了心上。
准备离开上京的时候,他们又碰到了萧傅崇,好像是故意等在那里一样。
萧傅崇道:“醒了……?”
连棠:“嗯。”
萧傅崇:“日子可还好?”
连棠:“一切顺利。”
萧傅崇:“以后常常回来。”
连棠:“会的。”
萧傅崇:“一路顺风。”
连棠:“谢谢。”
两人一说一答,像是朋友一般,寒暄了几句。
话落之后,连棠便与锦离一同离开了上京这个地方。
长长的官道上,一红一蓝两个身影,在落日的余晖下,越拉越长。
“猫儿,方才你与萧傅崇说了很多话,我吃醋了。”
锦离小声的凑在连棠的耳边,笑着开口道。
只听到连棠轻轻的笑意,道:“那怎么哄你,你才能不吃醋呢?”
“猫儿,晚上我要吃个饱!”
“十里竹林还能少了你的饭吗?”连棠又道。
锦离笑嘻嘻的开口道:“猫儿,我说的吃饱,可不是你说的意思……”
“……”
“无耻,流氓!”连棠说了四个字。
“猫儿,我许久未开荤了。”锦离又道。
只听到连棠道:“太无耻了。”
“猫儿,你又不是第一天遇见我。”
两个人这一路上啊,有说有笑的,一切尘埃落定,大抵就是这般的轻松吧。
所有的故事,终究也是画上了一个句号。
落日的余晖将两个人的身影越拉越远,安静的官道上,也只能听到他们两个人的声音……
“猫儿,我们将来,去游历山水,如何?”锦离看了看两岸的风景,开口道。
“好。”
后来,那江湖之远,又多了两个离开了庙堂之高的人。
天山暮雪,盏盏风华,你我此生,此情不换。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