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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止,吹箫之人身体微微一倾,一手撑在身侧的大青石上,脸微垂,一线血色喷射而出。
沧月心一紧,身形一晃便来到那人身侧,伸手扶住他的胳膊,焦急道:“谷主,你……”说到一半,泪流了下来,她能说什么?自从他带着李荥回来后,身体状况便一落千丈,原先,五六天才会吐一次血,后来,渐渐缩短为三四天,一两天,而今,几乎天天要吐两次血,李嘲风对此束手无策,又实在不愿坐在谷中眼睁睁看他一年之限的日**近,便和玉霄漓一起出去寻找古书上所画那种能解血毒的动物去了,只剩她一人日日陪在他身边忍受内心的煎熬。
玉霄寒侧过脸来,雪白的肤色似乎比天上的那弯月更明澈,双眸依然清亮,双唇因染了血迹而殷红,在他如月皎洁的脸上显得那般怵目惊心。
他将手臂从沧月手中轻轻抽出,从怀中拿出手巾,拭净了唇上的血迹,才再次抬起头,看着沧月,柔声道:“沧月,不要哭,我已经知道,人伤心的时候才会流泪,不是累的时候。”
沧月抬手拭着脸上的泪痕,却如何也拭不净,只好转过身去。
耳畔又传来隆隆的巨响,那是谷外巨阵被攻破的声音,自从月前谷外来了那一群人后,这种巨响每隔几天便会响一次,而阵堂堂主凌安几乎是日夜不休地研究和设置新阵法,只为了阻挡谷外那位同样精通奇形八卦的术士。
玉霄寒倾耳细听了一会,问:“沧月,谷中的人都散出去了吗?”
沧月勉强忍住泪,转过身道:“都已经转移出去了,现在就剩下你我、李荥还有风阁一些不愿转移的门众。”
玉霄寒垂下眸,纤长的睫毛像两片蝶翼一般,衬着雪白的脸色显得尤其乌黑,他轻轻抚摸着手中的玉箫,又伸手触摸着身侧平滑大青石上那细细的刻痕,半晌不语。
沧月知他又在想念秋雁影,可,因为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他却在生命即将到达尽头之时,竭力地将秋雁影推给即墨晟。
一直想问他,何苦来?为何不好好把握这有限的时间,和自己喜欢的人守在一起?为何偏要将她远远推开后,再这样日夜地思念她?
可她问不出口,一看到他日渐孱弱的样子,一想到终有一天,或许他睡去了就永不会再醒来,她就心如刀绞,在如此剧痛下,旁的一切都显得不重要了。
正黯然神伤,玉霄寒却突然抬起脸来,道:“沧月,我想出谷一趟。”
沧月一惊,谷外虎狼环伺,以前的他或可来去自如,可如今的他,此时出去,与自杀有何区别?
当即急道:“谷主,你要做什么,让我代你去做?”
玉霄寒轻轻摇头,月光下,丝滑的长发绸缎般在他肩后飘动,他道:“外面那么多人,你不会涅影,没办法在不惊动他们的情况下将李荥送出去。”
沧月瞠眸,道:“谷主,依你如今的身体状况,如何还能施展涅影?不要这样,我们另外想办法好不好?你要将李荥送到何处,你告诉我,我一定为你做到。”
玉霄寒想了想,可能觉得自己也没有把握保证一路不会出事,遂点头道:“我想将他送到即墨晟那里,他该会为了雁影而保护李荥。”
沧月怔了怔,道:“好,等霄漓回来,我和他一起护送李荥,你放心。”
玉霄寒神情稍安,又问:“哥哥他何时回来?”
沧月道:“七日后应该能到。”
玉霄寒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如风道:“沧月,其实,我一直想,若是能在活着的时候看到你与哥哥成亲,该多好。”
沧月的眸中再次汹涌起泪光,微微侧脸道:“我知道。”顿了顿,补充道:“这次他回来,我们,会成亲。”
“真的?”玉霄寒突然抬头,双眸湛亮。
沧月含泪看着他难得的喜悦之色,心道:罢了,能博得他这一刻欢喜,做任何事都是值得。
她郑重点头,道:“真的,我知道,霄漓他喜欢我很久了,我不该,辜负了他。”说着,泪却不自觉地滑了下来,她急急抬袖拭去。
玉霄寒点头道:“嗯,哥哥能和你在一起,我就放心了。”
沧月抬眸看着他,忍了半天,终究忍不住问:“谷主,你还有……哪些未竟的心愿?”话语中的悲戚,令她自己听了都忍不住要落泪。
玉霄寒却浑然不觉,反而垂眸仔细地思量起来,半晌,似有了结果,抬头看着沧月道:“沧月,可不可以为我做两件事?”
沧月点头,抑着悲伤,道:“多少件都可以。”
玉霄寒认真道:“只要两件就好了。第一,若是我死后,你再见到雁影,请不要告诉她我的死讯,就说,我过得很好。第二,你可不可以设法给我找一些贝壳来,上次在海岛,雁影给我编了一串风铃,好漂亮,可惜我走时来不及拿,后来去看时,都被烧毁了。我也想为她编一串风铃,待她和即墨晟大婚时,你代我送给她,好不好?”
沧月怔了半晌,方才点头道:“好……”一开口,才觉察自己的声音颤抖得有多厉害,她终是忍不住,站起身流着泪疾步跑开。
玉霄寒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风阁那边,收回目光看着身侧的青石,玉般的手指轻轻流连过那清浅的刻痕。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回想起那时与小影同在横翠池畔共度的花一般的美好岁月,他仰起头,闭上眼睛,默默地想,若是来世,他能拥有一副健康的身体,若他还能再遇到雁影,他,一定不会再放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