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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是谁?”
“姬申的侍卫,三年前,我已经杀了他。”小影咬唇抑住哽咽,至于景嫣,她暂时还不想让他知道。
又是一阵沉默,陆清远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再次传来:“如此说来,那枚玉梳,也是你留在我书桌上的?”
小影点头,流着泪道:“她怕耽误了你,临死前,一再叮嘱我要将它还给你。”
顿了一顿之后,他突然站起,大步流星向门外冲去。
小影没有拦他,她知道,这样的结局,或许他早已料到,但仍不免悲伤至极,惊痛至极,他需要发泄。
尘封多年的惨痛记忆一被翻起,悲凉的感觉像是窖藏了多年的陈年老酒,剥离了入口时味觉上的冲击,沉淀为萦绕不去永难忘怀的余韵。这种痛来自灵魂深处,任何方式都难以抹灭或是愈合,记忆会牵引它贯彻活着的人余下的所有岁月,并随着每一次呼吸而毫不隐晦地敲击你每一丝脆弱而敏感的神经。
小影双手蒙住小脸,无语地支在桌上,暂时地失去了继续行动或是说话的一切欲念和动力。
两个时辰后,陆清远又回来了,带着红肿的眼圈和歇斯底里筋疲力尽后的疲惫。
两人默默地坐了一会儿,陆清远问:“你将她葬在哪里?”
小影道:“青湖,和我其他的亲人在一起。”
陆清远不语。
小影长长地叹了口气,回过脸来,眼睛仍带着晶亮的湿润,问:“盛泱的官不做了么?”
陆清远抬起头,有些失落道:“朝廷竟然同意由殷罗发兵讨伐洲南,我想不出继续留在那里还有什么意义。”
小影一惊,问:“殷罗要发兵攻打洲南?”
陆清远转眸看她,道:“不是攻打,而是,名正言顺的讨伐。”
小影怒道:“岂有此理?皇帝他真的病昏了头了么?”
陆清远沉沉叹了口气,道:“来此之前,我去翼城见过景澹,将此事告知他了,如今,除了早作准备之外,别无他法。”
小影紧捏着拳头,渐渐安静下来,问:“如今,你准备去哪里?”
陆清远默默道:“夜灵他们都在京北浴血奋战,我已了了牵挂,准备去京北和他们会合。”
小影低眸,顿了顿,道:“正好我也要去一趟,我们同行吧。”
陆清远道:“好。”
两人六月初五从翼城出发,一路马不停蹄,中旬时来到东海青湖,拜祭了小影的爷爷,双亲和阿媛,又一路向北。
六月十七酉时许,两人抵达小城夕烟,陆清远建议连夜穿越伏虎关,小影却想在夕烟逗留片刻,于是,两人便在夕烟分道扬镳。
送走了陆清远之后,小影独自牵着马穿过冷清败落的城区,来到夕烟之战发生的城北郊外。
暗夜戚戚,野风呼啸,鼻尖似乎还萦绕着一丝挥之不去的血腥气息,脚下的泥土似乎还带着被鲜血浸泡松软的粘腻,然而,野草却已长势蓬勃。
不远处传来几声夜枭低哑的鸣叫,似乎昭示着这片领地只属于死亡和黑暗,任何活着的人来到这里,都是不合时宜的。
小影仰头看向夜空,月不圆,但很大,很亮。闪烁的星都离得很远,显得月尤其孤单寂寞。
小影低眸,看着手中那柄在月光下散发着淡淡光晕的银枪,一滴泪落下的同时,她身形一转,腾身跃进更为宽阔的旷野中,衣袂翻飞间,一套精妙无比的四十九路飞星传恨枪划碎月光照凉荒野。
她舞得那般精妙,远远看去,但见流星一般的飞光包围在她的身周,相形之下,她的身影犹如包围在银月中的一团交错迷离的暗光,模糊难辨。刺,拿,拦,挑,劈,点……每一个动作都暗蕴杀气却又绚丽如景,每一道闪电般的弧光划出,都有一颗晶莹的泪珠伴着它静静陨落。
倾尽全力的舞动中,她无意中向枪头一看,一点银光在月光下一闪,随即又水流般消逝,脑海中蓦然浮现出那样一副场景:海上春山,午后,和风煦日下,两条身影在沙滩上动作一致地上下翻飞,左右腾跃,每一转身,都有银光迅疾如电闪过眼角。她调皮,出其不意一枪挑向身侧男子发带,背对她的男子却反应更快,反手一枪架住她的枪头,叮的一声,瞬间碰撞迸发出来的光亮迷了人的眼睛,他扭头自信一笑,清亮的眸光却比枪头的银光更耀眼灿烂,甚至掩过了太阳的光辉……
蓦然袭来的剧痛抽干了她全身的力气,怔了一怔之后,她流着泪仰头,痛苦至极地大声嘶喊道:“景苍——景苍——你回答我——”
悲怆的声音在空旷的荒野上缭绕盘旋,传来隐隐的幽秘空寂的回音,小影无助地轻轻摇头,泣不成声。
就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线低哑醇厚的男音,带着淡淡的魅惑和更多的无情,以夜之君王特有的神秘和慵懒声调,浸润夜色轻缓响起:
“我想,他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