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霖国公荀放,任何人见过他一眼之后,就绝不容易忘记他。他的特点,就在于那两条既黑且长,斜飞入鬓的浓眉,恰如两把出鞘的利剑,悬在他深邃的眸子上方。当年,就有很多人看过这两道眉毛之后,说,他荀放,远比那一副文弱样的梅瑾更适合当殷罗的兵马大元帅。一语成谶,虽不中,亦不远。如今,他虽不是兵马大元帅,但现任的兵马大元帅愿意给他舔脚趾。
听了明贵妃的话,他放下手中的茶盏,道:“逍儿那孩子的性格,你这个当母亲的还不了解吗?七岁的时候,比他小一岁的宴泽牧送给他一架底座坏掉的木马,他爬上去,没摇两下就一头栽下来,摔得头破血流,伺候他的宫女太监吓昏过去两个。后来,你请皇上责罚宴泽牧,你还记得当时他是什么反映吗?”
明贵妃怔了一下,道:“当然记得,他拿了我的簪子,抵着自己的脖子,说宴泽牧告诉他,这样自杀最快,要是我们胆敢为难宴泽牧,他就自杀。”
荀放笑了起来,摇头道:“这个混小子,这么多年来,只有个子见长,这臭脾气和幼稚的性格,是一点也没变。”
“那也总得想个办法啊,那丫头竟然会使毒,这次幸好还有得治,下次万一碰到一个难治的可怎么办?”明贵妃皱着眉在他对面坐下。
“无非是个十三岁的小丫头而已,掀不起多大的浪,我已在他宫中安了人手,不会再有问题。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尽快给他找个太子妃,既然百州之行联姻未成,那我们可以在国内给他举行选妃大典了。等他有了喜欢的女人,哪还会有心思去管那小丫头,到时,我们就……”他没有说下去,只轻轻捻了下手指,恰似正在捻死一只蚂蚁般。
明贵妃点点头,道:“有理,那,大哥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荀放抿了口茶,道:“你看你三妹的幺女黛眉如何?”
明贵妃思索着道:“黛眉和逍儿乃是表兄妹,亲上加亲自然是好,只是,我听说自去年黛眉离家出走,归来后好像身体情绪都不怎么好啊。”
荀放道:“身体是早就让宫里的御医给调理好了,至于情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若是有了爱情的滋润,哪还有不好的道理?我们只要把她和逍儿放在一起,慢慢的,自然心也会靠近的。”
明贵妃道:“如此最好,眉儿那孩子清秀可人,天真烂漫,又十分爱笑,我一直也是极喜欢的。明日我就去和皇上说。”说到此处,神色却又微微有些黯然。
荀放眼尖,问:“怎么?还有什么烦心的事么?”
明贵妃叹了口气,雪嫩细指轻轻在桌沿摩挲着,道:“近来,每次去见皇上,相思门那个小贱人总是陪伴圣驾左右,看皇上对她的样子,倒和十几年前对幽篁门那个女人的态度有些像,我是担心,哪一天,我会不会也落得和梅皇后一样的结局。”
荀放还未说话,外面却有奴才求见,宣进来一看,正是荀放安插在太子宫的眼线,听完他一番禀报后,荀放对明贵妃道:“这事,你先稍安勿躁,容你我日后再仔细计议,为兄先为逍儿解决了后患再说。”说着便起身大步离去。
平楚,在雪都烈城以北一百五十里处,有一片绵延高耸的崇山峻岭,而在这片崇山峻岭中蜿蜒而过的,是平楚最大的河流——怒江,这条江终年水流汹涌,奔腾不息,因此得名。
在怒江南岸,有一处赏景圣地,名叫喙崖,位处最高险的凤凰山青岚岭上,这处断崖,从远处看,突出了山体,一直伸至怒江上方,恰似鸟嘴一般。
凤凰山周围的百姓都说这喙崖乃是观看怒江宏伟壮观景色的最佳之地,不过,却很少有人胆敢亲临这险要之地,去领略一下那由险要处所衍生出来的绝佳风景。
今晚,是个没有月亮的黑夜。几颗寒星在秋日高远的夜空中忽明忽灭,风有些大,十月的平楚,这样的夜晚,一般人没事是很少会出门了。但也就在今夜,那险要的喙崖上却来了客人,而且还不只一个。
两个韶龄女子,没有月的黑夜,很难看清她们的容貌,但就凭那随风飞扬的轻纱长发以及因此而勾勒出来的婀娜身姿来看,这两人绝非一般的姿容。
事实,也的确如此,这两人,正是幽篁门再生谷谷主玉霄寒的第一侍女和第二侍女,沧月和渺云。
两人并排站在喙崖的最前沿,看着脚下黑沉沉的怒江,听着风中隐约传来的江水怒吼声,久久不动。
“沧月姐姐,你知道吗?白天的时候,从这崖顶往下看,江上的雾气好像一层软绵绵的丝绒,让人好想往下跳,然后美美地睡一觉。”渺云看着黑不见底的崖下道。
沧月转过脸看看她,半晌,道:“渺云,最近你情绪好像特别低落,上次那场大战,你受的伤也未痊愈,我这次特意来找你随我回谷修养。”
渺云摇摇头,忽然问:“沧月姐姐,上次你那一剑,明明可以刺中那相思门的门主了,为何最后,你却刺偏了方向?他甚至都没有抵抗。”
沧月别过脸,道:“他毕竟是门主的哥哥,我,不能杀他。”
渺云忽而一笑,道:“仅是如此吗?”
沧月沉默了一阵,最终道:“今天我不想讨论这个,你跟不跟我回去?”
“不回去,我要去找那个小丫头。”渺云伸了个懒腰,语气又变得轻快起来。
沧月轻轻叹了口气,道:“谷中也并非歌舞升平,你却为了她整日在上面逗留,有时候,我一个人真有些分身乏术,这次找到她,你问问她,若她愿意,你便带她到谷中来吧。”
渺云点头,道:“记住了。”
沧月转身,边走边道:“谷主的涅影快练到第九重了,后面的一段时间,我要在谷中为他护法,你在上面自己保重。”
渺云怔了一怔,道:“放心。”
沧月脚步迟疑片刻,似乎还欲说什么,却终没有说出口,身形一杳,恰如一朵随风轻扬的柳絮一般,轻飘飘地向山脚处遁去,眨眼间便消失在渺云眼前。
渺云回身,独自在那寸草不生的崖石上坐了下来,抱着膝沉思了一夜,于次日灿烂的晨光中,才带着一脸散漫笑意步履轻快地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