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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色,燕晟至今还记忆犹新。
当然,出此下策的谋臣很快便从朝堂上清了出去,而连同新帝不行的秘密。
但燕晟知道,景帝得位不正,对同样有皇位继承权的宗室藩王避尤不及。如此声势浩大的选嗣,不像是景帝的手笔,除非太后又对景帝旁敲侧击。
燕晟为景帝的处境捏了一把汗,恨不得当下就飞回京师去。他一心念着景帝的安危,连景帝故意不看他奏本的那股愤慨也消隐无踪。他习惯性去摸枕头下那张字条,睹物思人,却不想摸了一个空。
燕晟大惊,起身将枕头翻倒,又小心地翻折床铺,最终一无所获。
燕晟翻找的幅度过大,左臂尖锐的阵痛让他眼前发黑。
我与先生,夙期已久,人间无此。
他将头倚靠在床板上清醒片刻,思索道:难道是铺整床铺的仆从将那纸条随意丢了?还是景帝放下与他的种种纠缠,收回了那句话?抑或是魏圭那个小混球,今天鬼迷心窍的在他床上乱滚……
杭城冬日的雨,来的时候毫无征兆,淅淅沥沥得下个不停,将一切都裹上一层湿漉漉的水雾。
郑卓拢火烤干浸水的竹条,准备刻笔,为景帝刻写密报。
突然柴房被推开,郑卓大惊,只见燕晟闯入柴房,青丝未挽,衣衫尽湿,哪怕神情严肃而庄重,隐隐约约还带着一股失魂落魄的滋味。
郑卓不动声色地藏起密报,问道:“大人在寻奴?”
燕晟打量烤焦的竹简与刻刀,心神一转,答道:“我本欲寻魏圭,却见厂督这是……怀古作诗?”
郑卓支支吾吾不答,收好随身竹简与刻刀,起身答道:“大人莫忧,大雨阻隔,魏圭留宿在汪御史处,明日奴会派人将小英国公接回来。”
言罢,郑卓还有意躲闪道:“大人淋了雨,不如在火边歇歇脚,奴吩咐厨房煮些姜汤来。”
燕晟摆摆手,理了理有些湿润的发,令郑卓坐下长谈道:“无妨。只是自上次退还奏疏,晟已有数日未有陛下的消息……”
燕晟欲言又止得看着郑卓,取出数日前的邸报,交付郑卓道:“陛下召藩王入京,晟怕陛下……”再被太后刁难。
燕晟这副杞人忧天的模样惹得郑卓发笑。
景帝早已今非昔比,哪怕夺门之变有违纲常,谁让英宗无子呢?“长兄无子,兄终弟及”本就是太祖定下的规矩,况且景帝镇守京师的功劳在先,太后与藩王都没法反驳。
郑卓答道:“陛下自有安排,大人只需遵从陛下指令,去江西九江看望杨老先生。”
燕晟有心早日回京师,追问道:“陛下令我拜访座师,我等何日启程?”
郑卓担忧得看向燕晟的左臂,劝道:“大人近期不宜远行。至于杨老先生,奴已派人去请,若能请老先生来杭城一聚,便免了大人车马劳顿之苦。”
燕晟皱眉道:“自古都是弟子拜会师长,哪有劳烦师长跋涉百里见学生的道理?况且座师已是耋耄之年,晟怎忍心让师长受奔波之苦?”
郑卓思索片刻问道:“杭城的事情,大人只交由万郡守一人,不再插手吗?”
燕晟叹道:“万子惟只是执拗,却并非不通道理。”
趁着郑卓已放松警惕,燕晟追问道:“厂督从不做无用功,陛下亦是如此,敢问厂督,陛下为何以竹简为报?”
燕晟果然敏锐,不过瞥见一眼,便能猜到缘由。
郑卓起了玩心,反问道:“大人为何不猜猜看,陛下为何不看你的奏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