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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淮不依不饶地吼叫着。
殷承钰不理不睬,锦衣卫纪贤比较有眼力地将魏淮敲晕,抬下去。
没有魏淮的干扰,殷承钰抽出裴南的刀,干净利落地一刀割下也先死不瞑目的头颅,言简意赅地将刀和人头都丢给裴南道:“挂到城门上去。”
裴南领命。
城外还在观望的瓦剌军忽然看见城门上挂出一个人头,又听见裴南喊道:“也先已被伏诛!”
这一句话仿佛将城外的士兵冰冻,所有人都陷入不敢置信的沉默。
他们的首领,他们的大哥,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对方小皇帝杀了?!
难道“君权神授”和所谓“天子”都是真的?!
迷信与对天命的恐惧让一部分士兵停住了进攻的脚步,他们想起来前不久的仿佛天罚一样的火炮,心中愈发恐慌。
然而也先的死党瞬间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们先是吼道:“大哥神勇无比,能徒手打虎,怎么可能被这么一个小皇帝杀了!肯定是假的!大哥在等着我们接应!冲啊!”
在将领的号召下,士兵们也寻回一点底气,攻城的气焰愈发激烈。而且刚刚被铁蒺藜阻拦的骑兵已经归位,十八匹大马拉着破城锥,狠命地往城门上撞。
厚重的城门在破城锥的冲撞下瑟瑟发抖,连挂在城门之上的也先头颅也一颤一颤,仿佛是在首肯。
殷承钰下令道:“死守城门!!!”
天子直属三十六卫基本都随太上皇亲征而战死沙场,殷承钰身边的也只有少量金吾卫、锦衣卫以及她旧时王府的仪卫,共四五百人,殷承钰拨下一半的人马堵在城门洞内,推着城门,严防死守瓦剌的破城锥攻破城门。
与此同时,更多登城梯被架了起来,瓦剌的士兵像灵巧的猴子一样爬上来。
弓箭已经不多了,殷承钰让户部供应圆木和石头,把爬上来的瓦剌士兵一股脑砸下去。
可城墙警卫线很长,兵力分散得捉襟见肘,防守太薄,圆木等材料也供应不足,只能拆东墙补西墙,忙得新帝自顾不暇。
很快城墙上防守便被撕开一道裂口,源源不断的瓦剌士兵登上城墙,守卫城墙的士兵过于分散,被涌上来的瓦剌士兵逐点击破。
形势紧急,新帝与裴南率领的少量仪卫驻守在城墙上,与爬上来的瓦剌兵短兵相接。
战争毫无遮掩地将最野蛮的一面展露无疑。
眼看着自己身前的守卫一一倒下,能守护自己的力量被一层层削弱,倒计时在殷承钰胸中敲响,大概,今日便是她的忌日吧。
正在绝路的时候,忽然万懋带着数千布衣百姓冲了上来。
这些手持锄头、菜刀、火棍的百姓很快加入战局,哪怕他们的胸膛在刀枪之下脆弱得仿佛像纸糊的,然而他们也愿意为守卫这个王朝填一份力。
滚烫的血液燃起了新帝冰冷的心,斗志驱散盘桓在心头许久的绝望。
万懋冲到新帝面前,对新帝言明道:“陛下宁可拆景山龙脉上的亭子,也不愿折损民宅,仆与汪兄将此事传遍京师百姓,百姓们愿意助陛下一臂之力。”
正说着,一个乡绅模样的人指挥一众伙夫挑着石头和木材赶过来,看到万懋,连忙拱手道:“翰林大人,我们将石料和木材送过来了,这都是我们一点心意。”
万懋还未答话,殷承钰开口问道:“姓何名何?”
那乡绅看了一眼新帝,虽然不知道这蓬头垢面、灰头土脸的人是谁,但那浓重的官威让他膝盖发颤,但能出现在战场的叫将军肯定没错,他叩首道:“回将军,草民姓李名汇德。”
万懋训斥道:“乱叫什么,这是……”
殷承钰摆了摆手,制止万懋的训斥,弯腰扶起李汇德道:“朕知晓了。朕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今日来救阵的所有人都由你记录在册,朕必有答谢。”
李汇德顿时懵了,这世间是不是只要一个人可以自称为“朕”?他是不是碰到皇帝了?皇帝是不是还亲自扶他起来?还许诺要答谢他?!
李汇德受宠若惊,半晌才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殷承钰已经带着万懋走了。
有万民相助,她何愁天下不稳?
这一瞬间,殷承钰明白何为“水能载舟”,她明白太祖的教诲道“百姓为大梁的根本”,她更明白燕晟耳提面命的“黎民”与“天下”。
没错,她殷承钰只是太后与旧臣献给大梁的祭品,但是此刻她比历史上所有王侯将相都像一个真正的帝王。
她是京师万民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