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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承钰换了一副稚儿贪吃的模样,跪坐在周太后足下,笑嘻嘻地说道:“还是母后疼我。”
周太后很受用殷承钰的“彩衣娱亲”,轻笑出声,摸了摸殷承钰的头,犹如爱抚一只小猫。
膳后,殷承钰把宫外的事情学给周太后听,在她口中纪贤便成了惩奸除恶的大忠臣,而那董维便是战战兢兢的丑角,最大的黑手还没露面,就已经败局已定,不着痕迹地鼓吹一番陛下的英明决策,吏治清明,四海承平的盛世之象。
但是殷承钰只字未提燕少怀。
周太后慵懒地靠在蒲团之上,一边与殷承钰闲谈,一边享受大宫女力度适中的按摩。常年的养尊处优和精心保养,让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哪怕将近四十,看起来与二十多岁并无区别。
殷承钰把太后哄得开心,直到日头落下,门口小侍进来通传,说陛下来了。
周太后点了点头,眉间浮现一丝倦色。
陛下乘着夜色而来,未戴金冠,满头青丝被一根玉簪牢牢地束在头上,尾端披散下来,搭在双肩,配上君王大红常服,也有几分君子如玉。
“孩儿给母后请安。”陛下向周太后微微躬身,殷承钰立刻起身避让,而后向陛下行跪拜大礼。
陛下侧头对殷承钰说一句“平身”,笑道:“原来钰弟也在。”
殷承钰恭敬地谢过陛下,起身后侍立在太后身旁。
陛下并未多理会殷承钰,他坐下与太后话家常,瞧着过了半炷香的时候,才入正题。
“母后,前些日子黄河决口,工部向户部要了一大笔银子,结果河没治好,倒是翻出一桩惊天的贪墨大案来,现在可好,户部空虚,处理这些蛀虫还要人手,孩儿这段时间都愁死了。”
太后四十岁诞辰将近,陛下来哭穷,这是怎么回事,明眼人一看便知。
太后半闭着眼,缓缓说道:“陛下过于仁慈了,难道忘了家中硕鼠,必要捣其巢穴,夺其粟米的故事?哀家瞧着那锦衣卫千户纪贤就不错,陛下得学会用人。”
没钱不是问题,不有硕鼠吗?抄了家,就有钱了。抄家要是没人选,人选都预先选好了,刚刚听殷承钰说,锦衣卫千户纪贤就不错。
陛下心情不虞,他好不容易亲政了,可是太后依旧以这种指责和教导的口吻指点他的政事,好像他还是未加冠的孩童,再说锦衣卫千户纪贤又是哪来的无名小卒?太后又怎么知道的?
陛下横了一眼殷承钰,可殷承钰在一旁恭敬有余,乖顺得挑不出错处来。
陛下赌气说道:“没错,可主人家被偷盗的粮食自有用途,有幸夺回来了,也该补回去。”
这话说得便有些诛心了。有钱了,那也自有用途,左右太后想要的满城烟火没有的,修建园林也是没有的,给护国寺大笔大笔捐香油钱,也是要打折扣的。
太后猛地睁开眼,低声说道:“陛下不怕孝道有亏,被群臣口诛笔伐吗?”
大梁以孝道治国,太后这般威胁,陛下不得不严阵以待,躬身行礼道:“孩儿不敢,只是太祖之法不可变,母后所求逾越祖制,孩儿不得不稍作斧正。”
搬出太祖来,太后只能不满地抿嘴。
寿宴寿礼一切依照祖制,虽然礼法上挑不出过来,可是对于曾经监国,享受举国之力庆祝诞辰的太后来说,依照祖制也太寒酸了!
而后陛下直起身,盯着太后的眼睛,嘴角带着一抹狡猾笑道:“母后向来关心国事,公私分明,想当年杨先生丁母忧,母后还以国事为由夺情。这次也请母后以国事为重,削减寿宴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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