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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喵嗷!”
猫怒了,瞬间弹了起来,后腿蹬起时踢到了桌上那个装葡萄酒的酒壶,葡萄酒液倾洒在那块刻着“庾”字的令牌上,桌上的各种珠子也噼里啪啦地落下,滚了一地。
夏侯卿似是浑然不觉,深深地盯着楚翊,深不可测的凤眸中宛如影影绰绰的海面上流动着诡魅的光影。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夏侯卿也确信了,楚翊他什么都知道了。
夏侯卿一动不动地盯着楚翊,眸色愈来暗深沉,愈来愈邪肆。
楚翊从一片狼藉的桌上拿起了那个装梨花白的白瓷酒壶,优雅地重新斟了一杯酒,将这杯酒香四溢的梨花白朝夏侯卿递去,“请。”
两人的目光再次相交。
这公子翊啊,就连百里弘也看走了眼。
“早在庄子时,你就想好了吧。”夏侯卿用的是疑问的口吻,表情却相当笃定,“你先是让本座挟天子以令诸侯,待到来日时机成熟,就会以奸佞窃国的名义驰檄天下,高举大义之旗征伐越国,讨伐本座。”
从始至终,楚翊所图的都是这天下。
只是如今,他直接将他的野心毫无遮掩地表露了出来。
楚翊笑而不语,没有否认。
此时此刻,没有否认就等于是承认。
雅座内,寂静无声,时间似乎凝固。
忽然,夏侯卿动了。
他没有接楚翊的那杯酒,而是霍地站起了身,大红袖口拂过桌面,桌上的那块庾家家主令就消失不见。
他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那宽大的衣摆如华丽的凤尾般飞起,又似有一片红芒四射的火焰燃烧于他的足下。
“砰!”
雅座的门又重重地关上了,震得地板上的珠子都滚了起来。
“骨碌碌……”
晴光碧绿的双眼一亮,“喵”叫着,纵身扑向了那些滚来滚去的珠子,毛绒绒的爪子将那些珠子拨来拨去。
顾燕飞一手支在窗槛上,屈指托着下巴,摇摇头道:“脾气真差!”
这家伙成天喜怒无常的,也得亏有人能忍。
就跟这猫似的!
顾燕飞摇头叹息地扫视着这一桌的狼藉。
“喵呜!”猫听到了,“嗖”地蹿到了顾燕飞的跟前,大声地附和着。
没错,这姓夏侯的家伙脾气太差了!
猫委屈极了,用毛绒绒的腮帮子蹭着顾燕飞的裙裾,蹭了一遍又一遍,似在说,它这些天被拐走后,可遭了大罪了。
只可惜,它全身的皮毛油光水滑,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顾燕飞懒得理会这只得寸进尺的猫,不由倾身凑到了楚翊的面前,好奇地问道:“那个姓夏侯的跟庾家是什么仇?”
楚翊看着她粉莹莹的小脸,两人相距不过一尺,近得他几乎能看到阳光下她脸上细细的汗毛近乎透明,肌肤光洁得毫无瑕疵。
黑白分明的大眼清澈透明,似是不曾落过一点尘埃,千言万语凝聚在其中。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在她眼角轻轻碰了一下,指下的肌肤细腻柔软。
顾燕飞还以为是她眼角沾了什么东西,眨了眨眼,长翘的眼睫恰好擦过了他拇指的指腹。
楚翊心尖微微一颤,收回了手,右手的食指摩挲着拇指,慢慢地说道:“前朝覆灭后,庾皇后假死逃出了宫,被悄悄地接回了庾家,为弘武帝生下了一个遗腹子,取名魏衡。”
“魏衡有一半庾家的血脉,当时的庾家主便把他偷藏了起来,暗中抚养,并以他的名义,四处招揽前朝余孽,收拢人心与财物,也算有小成。”
“只可惜,魏衡在母体时就颠沛流离,又是早产儿,先天不足,从小体弱,一直缠绵病榻,庾家费尽了心血,才让魏衡病怏怏地活了下来。”
“庾家生怕他死了,早早就给他安排了伺候的通房。”
“一番苦心,也算没白费,魏衡在死前留下了一个儿子。”
楚翊语气平静地娓娓道来,眼底泛着些许冷意。
顾燕飞只当故事听,听得津津有味,肯定道:
“所以,夏侯卿就是魏衡之子。”
她是个合格的倾听者,听的时候非但没乱插话,还乖巧地给楚翊斟了杯酒,笑眯眯地把酒递给他。
楚翊接过了顾燕飞递来的酒杯,垂下眼眸随手把玩了两下。
杯中的酒水荡起起圈圈涟漪,倒映在他漆黑的瞳孔里,波光潋滟。
顾燕飞不由想起了那夜她为夏侯卿算的那一卦:
卿本佳人,浴火而生;血衣修罗,血雨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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