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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佳一对此倒也不在乎,对于周围的男同学也是一个没看上,所以也无所谓他们喜欢不喜欢了。说到这里,张佳一认为“琼瑶”阿姨要负一定的责任。在她上初中时,正是港台的琼瑶、金庸、梁羽生等爱情和武侠小说大行其道之时,张佳一通过校门口的租书屋,将这些小说一网而尽,特别是琼瑶阿姨笔下的男人公,无一例外地长着一双忧郁深遂的大眼睛,沉默寡言,不爱说话,但一开口就是能醉死人的话语。上学时的小男生们正在初生牛犊、血气方刚之时,哪可能是这样的形象,张佳一不动心也是在所难免。她瞧不上人家,人家看不上她,两拍即合,她倒也落得个逍遥自在。
上大学后,她开始看些戏剧、诗歌作品,曾经创下一个暑假将莎士比亚大部分作品看完的记录,读席慕蓉、舒婷的诗几致成诵,没事还老抄些罗兰小语。哈姆雷特的致命问题、《莲的心事》、《会唱歌的鸢尾花》整天在她心中翻来覆去,她心中的爱人形象就是融炽热的情感、滚烫的话语与深邃的眼睛、冷峻的面容为一体,就像《简爱》或《蝴蝶梦》中的男主角一样。当大二那年,在宿舍闲聊的她说出这样的梦中情人形象时,全体舍友“嘘”声一片,集体朝她扔枕头,说她痴心妄想,白日作梦。在大家打作一团时,她脑海中电光火石般竟然浮现出这样一双眼睛,忧郁深遂,定定地看着她,好像有话要说,却最终没说出来。那双眼睛迷离朦胧,满怀深情,自从突然出现后,时不时的浮现在她眼前,再也无法拂去。怪不得,她一直迷一般地迷恋这样的眼睛,除了文学作品的强化外,更重要的是,在她生命历程中最先给予她无私帮助和关怀的人,就拥有这样的眼睛,这样看她的眼神。
赵谦玉,是的,是他。她还记得当第一次得知他的名字时,还感叹这个谦字怎么那么难写!
那是小学四年级的下学期,她随父母从乡下来到城市,转到了离家最近的小学念书。她至今也忘不了开学时站在教室门口局促不安的窘样,身上穿着妈妈过年时特地给买的当时很时兴的粉红上衣,她清晰地记得为了能让她多穿两年,那件衣服大不少,在左下摆处还有个她过年放炮时不小心烧的洞,尽管不明显,但她清楚的很。加上陌生的环境,一下子面对几十个孩子,原来她在村子的班上也就十来个小孩,她的脸腾就红了,大脑一片空白,眼睛只顾盯着地面,手捻着衣角,脚不安的原地蹭着。
按照老师的指令,她走到教室后面倒数第二排,中间有个空位,她坐了下来,目视前方,似乎在认真听讲,实际上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同桌正是赵谦玉,那时候同桌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同桌呀。长条桌,长条凳,可以说是同桌同椅。她乖乖得连坐两节课没敢动,第三节课后,她必须得动了,要上厕所。可是她出去必须得从男生身后挤过去,况且厕所在哪里又是个问题。正当她在座位上坐立不安时,同桌的男生忽然站起来了,低声自言自语道:“尿尿去!”(那时候没人文雅到把上厕所说成上洗手间),说完径自站起来走了。她条件反射似的站起来跟在他后面,顺利解决了问题。
孩子的天性加上张佳一其实是个活泼好动的姑娘,脑瓜聪明,在村子里就是孩子王,在班上是老师宠儿(当然是村里),没多久就融入到新的班集体中了,更没多久,学习上的优势也就显露出来了。
上了五年级后,她的座位从倒数第二排调到了正数第二排,此后她便在前三排来后“活动”。倒是那个叫赵谦玉的男生,因为成绩不好、和同学们交往不多,一直在后二排游荡。六年级时她风头更健,学习、音乐、美术、体育,门门优秀,尤其是音乐和绘画,尽管是简单低级的模仿,她仍显露出很高的领悟力和表现力。张佳一一直都很遗憾,那个年代没有艺术生,更没有课外班,她的艺术天份被埋的“死死的”,如若不然,说不定她会成长为一名歌唱家或画家,也能经常向别人炫耀着说:“我倒时差呢!”
可想而知她在同学们中的受欢迎程度,很快就成了女生的头儿。下课后,玩什么,怎么玩,团结谁,疏远谁,谁和谁的卦,谁是谁的对头,没有她不参与主导的。放学后,则是男生们簇拥着她去打乒乓球、扔沙包,谁让她水平高呢?疯够了,玩累了,大家趴球案上把作业胡乱一写,回家。这段日子,神仙也不换呀!她再也没有和赵谦玉正面接触过了,也根本没有心思和时间和他玩耍。
小学毕业后两人进了不同的初中,从此再没见过面。她上的是重点初中,班上高手如云,使劲努力也只排到了中等。初中所有的副科都是摆设,艺术上的优势也发挥不出来,从此她泯然于众。高中时竟然被她原来看不上的男生甩到后面,最后高考考上本省的一个师范学院,分配回来教了书。有时回忆往事,她都会禁不住的仰天长叹:“天妒英才呀!天妒英才呀!”
但这次的宿舍谈话,是个转折点,她不再去想曾经风光无限的光辉事迹,而是反复不停的想起赵谦玉来,那些曾被她忘得干干净净的事情和细节,都争先恐后地跳出来,仿佛它们一直就在那里安稳地等待,等待哪一日被她重新翻腾出来,就像歌儿里唱的:“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