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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仔细探查,几乎和死人无异。
箱子里的人还活着。
赵让说那些都死了的,是和络腮胡一起来的金钟镖局的镖师和趟子手。
“他们的打扮真奇怪。”
赵让走近,朝箱子里看了一眼,发现这些人身上穿着的衣服,不论男女,都十分鲜艳,犹如开屏的孔雀。
脚上穿着手工编织的草鞋,腰间系着一条巴掌宽的粗布袋,里面似是装着不少东西,看起来鼓鼓囊囊的。
“南地人的打扮都是这样吗?”
赵让问道。
他没有去过南地。
这些人却是从南地来的。
所以他理所应当的认为南地的人都是这样。
“穿的花枝招展,不男不女。”
赵让又补充了一句,却遭来女人恶狠狠的眼神。
她一字一顿的对赵让说道:
“他们是我的族人。”
赵让深吸了口气,说道:
“南地蜀中唐家?”
女人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轻轻地说道:
“唐家,唐晚晴。”
这是她的名字。
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不得不说,这是个很美的名字,很适合漂亮的女人。
但却一点也不适合她!
因为她身上没有晚晴的一点温暖,有的全是杀人不眨眼的冰冷。
“你要做什么?把他们都杀了?”
赵让的语气带着几分调侃。
说完他才意识到不对。
不是他的话说错了,而是发现自己竟然也变得和那女人一样,对生命变得漠视……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赵让觉得自己务必要离这个女人远一些,哪怕他在心里已经答应了那三个条件。
“我只杀该死的人,他们不该死,只是不该来!”
女人把箱子里这些人的腰带全都抽走,而后把箱子重新盖好,接着在拉车的马儿屁股上狠狠的扎了一下。
马儿一惊,嘶鸣连连,随即撒开四蹄,拉着大车,沿着来时的车辙狂奔而去。
赶走了客栈后院中的大车,女人又来到了其他几处停放着大车的院子。
赵让在后面静静地看着,直到最后一辆大车离开,女人抱着满满的宽布腰带,扭头对赵让说道:
“老马识途,它们能自己走回去。不过估计走到半路上,巷子里的人就会醒了。”
龟息散的效力在明日上山是之后差不多就该结束。
赵让有些理解不了女人的逻辑。
对于该死的人,动起手来没有任何犹豫。
对于不该来的人,那便送他们离开就好。
“盯着我做什么?”
女人问道。
赵让张了张嘴,但却什么都没说。
“你是不是想问我到底是哪边的?”
赵让点了点头。
他越发不清楚这女人究竟想做什么。
明明有绝顶的下毒本事,可以杀人于无形,为何偏偏又要跟自己谈条件?
赵让不觉得自己的刀比的上她的阴风之毒,甚至还远远不如……
“我哪边也不是,我只和我自己一边!”
女人的话总是很果断。
赵让既不能说她对,也不能说她错。
但每次她的话,都像个大馒头似的,把他死死的噎住。
除了无法反驳之外,就连追问都做不到。
“这些腰带里,都是毒药?”
既然那些人都是唐家人,腰带里装着的自然就是毒药了。
这是他们唐家人安身立命的本钱,也是行走江湖的依仗。
“有毒药,也有解药。”
女人漫不经心的说道。
赵让心神一动,却很快又被女人泼了一盆冷水。
“阴风之毒的解药没有,这种解药只在羽衣那里。”
“你自己的毒,你自己没有解药?”
女人笑了笑。
笑容中夹杂着落寞和凄惨。
“所以我只想和自己一边。”
赵让点点头。
他虽不知道女人和家族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很同情女人的遭遇。
自己的毒,自己没有解药,这就说明她也会被自己的毒所毒死!
而想要破开这一切,就必须得拿到解药。
解药的前提,就是羽衣的性命。
现在赵让一下子想通了为何女人要让他去杀羽衣。
阴风之毒再厉害,也毒不死握着解药的人。
“我听说你们唐家从不出来,为什么这次会派一百八十八个人千里奔赴北地?”
回山的路上,赵让一直在发问。
但只要涉及唐家的问题,女人全都闭口不谈。
“你不是和自己一边吗?”
最后赵让失去了耐性,直截了当的问道。
女人停下脚步,回道:
“我和自己一边也不代表着就要出卖他们。”
又是一个让赵让只能沉默的回答。
这之后,两人再无交流,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在上山的路上。
天色即将破晓,东方已经露出一抹鱼肚白。
赵让下意识加快了脚步,想要赶在天光大亮之前回到住处。
临走之前,他和青青已经说好,自己天亮之前必定会回来。
他担心青青若是没有看到他,说不定会在山上大闹一场,到时候可对谁都不好交代……赵让打心底里还是挺敬重她的。
可刚快走了一阵,就看自己和那女人拉开了距离,不得不停下来等待。
“你能走快点吗?”
赵让催促道。
女人看了他一眼,索性站住,回道:
“没人惦记,走那么快干嘛?”
而后话锋一转,接着说道:
“你先走吧。”
女人并未告诉赵让她自己要去哪里。
她抱着那满满一怀腰带,径直离开主路,钻进了山林之中。
很快,背影和脚步声都消失不见。
这一幕看的赵让有些恍惚……竟是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很是虚幻!
当他站在院落门口时,天已然大亮了。
周围已经有道士从屋里出来,正在打水洗漱。
赵让刚走进院子里,正对着的房门就打开了。
只一夜功夫,青青骤然憔悴了许多。
整个人如纸般单薄,更似柳絮轻浮。
“回来了?”
即便如此,在看到赵让的这一刻,青青还是强行打起精神,用已经有些沙哑的嗓子,尽可能的柔声说道。
“回来了!”
赵让心头一紧,很是怜爱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