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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让和元明空又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了片刻,他才看到赵让腰间竟然还悬着刀。
“他们还让你带着刀。”
元明空不可思议地说道。
赵让指着腰间的刀说道:
“不仅让我带着刀,你没看到他们还送我了个新刀鞘?”
元明空定睛看了看,说道:
“乌钢的刀鞘,他们也真是费心思了。这刀鞘想必商十一都没有。”
赵让摇摇头。
元明空以为他的意思是商十一的确没有,但赵让却是说自己并不知道。
商十一给他这把刀的时候,就没有刀鞘。在西北市集的估衣铺中,那把牛皮的刀鞘虽然不错,但软鞘不符合赵让的习惯,只能说是凑合用用。
刚才在泰和居二楼的房间里,汪三太爷送给他的这把刀鞘和刀真是万分地般配。至于哪里来的,他并不关心。因为一把刀鞘对即将开始的宴席来说,根本不重要。
另一面来讲,他们能允许赵让带着刀来赴宴,就说明在他们心里一把刀并不能改变什么,哪怕这把刀握在赵让手里。
不过两人同时都想到,若是这把刀握在叶三娘手里,亦或是在魏星舒手里,会不会就大不一样?
刀毕竟是死物,用刀的人才是关键。
每一种武器都有它致命的一面和无法弥补的短板。
宴席的双方都掌握着各自觉得一定能赢的武器,但到底能要了谁的命,还得分两边看。就像赵让手中的乌钢刀,它的锋锐自然是最出众的地方,可用刀之人的坦荡与信心,岂不是比刀锋锐利更加有用的两种武器?
整个大厅中除了元明空和赵让在交谈外,其他人都没有说话。
当然有些人是不想开口,有些人是想说说不出来。
西门大壮的药效还未过,所以他只能张着嘴不断地哈着粗气,站在一旁听那两人聊得热闹,自己却只能干瞪眼看着。
汪三太爷在旁边默不作声地听着赵让和元明空的聊天,脸上浮现的神色十分满足。
刀鞘是他送给赵让的。
刀也是他默许赵让带来的。
这让他产生了一种自己能掌控一切感觉,而现在水阁的大厅中,论资历和地位他又的的确确是最高的。
直到带元明空等人把他叫到一旁,汪三太爷脸上的神色才稍有收敛。
二人耳语了一刻钟,汪三太爷整了整衣裳,尤其把衣领拽的板正,然后走到大厅中央,朗声说道:
“各位,教主临时有事,会来得晚一些。刚才传信来让我先招呼大家落座吃喝,不用等他。”
说这话的时候,汪三太爷的声音极为有力,语速不快不慢,让人听着十分温和。
不过他在说完各位后,微微停顿了片刻,是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这里。
这样的人一般都很自我。
赵让已经不是现在才知道的了。
“他是不是觉得自己是教主?”
元明空冷笑着说道。
赵让回答道:
“那教主当了国主后,倒是允诺让他做国师。”
元明空嘴角勾起的弧度更大:
“这样的宰相不亡国才怪!”
赵让忽然想起汪晓山对他义父做国师的评价,却是和元明空说的截然相反。
其实在他看来,汪三太爷做国师也未尝不可,哪怕他是个私心很重的人。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太子还会盼着自己的父皇早点龙驭宾天,历朝历代哪有宰相不想专权的?
汪三太爷说完,就率先坐在了主位右手边的位置。
西域人本来没有这种讲究,他们甚至都不怎么用圆桌。但今天的的确确就是这么布置的,汪三太爷再这么一坐,更是确定了基调。
“各位坐啊!都是老熟人,老朋友了!别拘束!”
汪三太爷春风得意,喜气洋洋。
能在这样的场合下代替教主行事,他觉得自己的国师之位已经手拿把攥了。
“晓山,你也坐!”
汪晓山仍然站在义父身后伺候,听到这话,还客气地说道:
“没事义父,我站着就好了!”
他以为汪三太爷是客气客气,没想到义父这次却很坚持,一定要让他入座。
这父子俩坐下后,其他人才陆陆续续地坐下。但无一例外,都距离汪三太爷和汪晓山很远,并且全都坐在赵让的下座。
目前的宾主一共有六人。
主家以汪三太爷为首,客人以赵让为先……
心里一盘算,赵让觉得至少还有四个人没来:
阿曼尼公主、安佐王子、护法红绛,还有那位神秘的教主。
众人枯坐了许久,却都不见酒菜摆上来。
赵让虽然不着急,但未免也觉得有些奇怪。
谁料还有比他更着急的!
第一个站起来不满的,是西门大壮!
可惜他只能用自己蒲扇大的巴掌,重重地拍打桌子。
结果他刚拍下去,震天声响起,海迪耶就放开嗓门对着汪三太爷咒骂道:
“老杂毛,你他妈土都埋到脖子了,少吃一顿没什么。但老子可耐不住饿!就算是断头饭,也得酒肉管饱吧?!”
汪三太爷大度地笑笑,似是对海迪耶的咒骂浑不在意。
但一个正在得意的人,突然被骂“毛杂毛”和“快入土”,想来一定是不会高兴的。
普通人听后都会冲上去争执,更别说即将成为单夜国国师的汪三太爷了。
连带着未来的大元帅汪晓山都很是愤怒。
纵然他才被自己的义父把脸打肿了,可汪三太爷寿命的长短,关系到他切身的利益,更何况这个时候他也找不到比愤怒更合适的情绪……总不能捂嘴偷着乐吧?
“海兄,多年不见,你还是这般气冲斗牛啊!”
“老杂毛说啥?你才是牛!不,你是马,你是驴!”
海迪耶不知道气冲斗牛这个词是什么意思,还以为汪三太爷是在骂他。
“我义父是以德报怨,是在夸你,别不识好歹!”
汪晓山清楚自己这个时候再表现愤怒已经不够了,必须得做出些实际的回应来。
有些话义父可能不方便说,毕竟招呼着一大桌子人,还都是敌人,气度必须得摆出来。那这样得罪人的话,二杆子的脾气,就必须得靠自己!
他甚至都做好了再挨巴掌的准备,却只听到汪三太爷不咸不淡地说道:
“坐下!我和你海叔叔相识相交的时候,你不知道还在哪呢!”
“海兄,家教不严,义子无礼,我在这道歉了!”
海迪耶虽然在气头上,但也能看出这父子俩一文一武,是在给自己演双簧呢,当即也不废话:
“你就说啥时候能吃饭,能喝酒!要么先给饭吃给酒喝,要么你现在就一刀砍死我,送我启程!”
按照宴席的规矩来说,海迪耶话糙理不糙。
赵让趁势帮腔道:
“汪三太爷,不论前因如何,我们都是接了请柬来的。您是主家,虽说客随主便没错吧,但让宾客枯坐这么久,是不是也不合适?”
“当然可能是我不懂西域这边的规矩,您在兰末国王城里开的祥腾居生意那么好,想来一定比我透彻得多!”
赵让话说一半,紧跟着一转,却是把汪三太爷架在了火堆上。
他尴尬的赔笑了几声,转头看向刚才给他传话的首领。
海迪耶见状,更是揶揄地说道:
“狗就是狗,稍微松点绳子,就以为自己能当人了!遇上这样的时候,狗还是没法做人的主!”
一再二,二再三。
汪三太爷终于克制不住怒意了。
他猛地看向海迪耶,脸色阴沉的似是南海上的雷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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