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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着那处泪痕的模样，太过专注，手指抚在上面像被不存在的滚烫灼伤一样，微微颤抖。
没人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顾真带着专业的微笑，心平气和道：“不好意思啊傅董，宋董签字的时候有点急，没注意到手上带着水。不影响法律效应，也不影响您签字的。”
傅海棠眼神中的心酸落寞，急速收缩回了胸膛。
他冷眼看着‘宋未雨’三个大字，竟可以想象出来她刚洗完手，来不及擦干就签字时急迫的心情。
急么？
急就来求我。
傅海棠抬手，文件扔回去：“送客。”
于特助立马赶人：“请您马上离开，超过30秒我将联系安保部礼貌请您离开。现在还剩20秒。”
顾真站起身，这才感受到于特助脸上认真严肃的意味。不愧是傅海棠的特助，正经起来自带威严。
她知道如果在傅氏来硬的，她一定会被丢出去。所以最后一句话，得扎到傅海棠的心里去。
“傅董，整个京城您要什么没有？实在没必要纠缠一个根本不爱您的女人，对吧？况且您比谁都清楚，她多想离婚，这十天她的态度已经说明一切了不是么？你们两个，不可能再回去了。”
于特助看看腕表，冷道：“5秒。”
顾真一把抱起文件，狠剜于特助一眼，离开了办公室。
于特助连呼吸都放慢了，唯恐自己的存在让老总觉得不舒服，他轻手轻脚往门口走，把这个偌大的办公室留给他一人。
空气是极度的安静。
傅海棠颓废地靠着沙发，眼睛从办公室的每一处掠过。
当年装修的时候，其他楼层都是设计师在做，她呢，只给总裁办公室这一层提过意见。
她说这一层全要条纹乌木，不是因为庄重大方气派，就因为条纹乌木极衬她那些衣服。
她说，要让自己站在每一处，都美得像一幅画。
呵呵，现在想起来，还是想笑。
傅海棠脸上露出一个不合时宜的，极温柔的苦笑。短暂的笑后，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落差感。
她不会再来公司了，也不会站在那块超级巨大的木雕背景板面前，指着里面一个很小但栩栩如生的小神仙，挑着眉问他：“傅海棠，你认识这是哪路神仙么？”
他当然不认识，他只知道这块精致又巨大的木雕，花了他多少钱。
一套别墅的钱，就为了哄她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
宋未雨，我对你不好么？
为什么非要离婚啊？
陈放他又对你能好到哪去？
你宁愿以后的路危险重重，也要跟着他，所以不是因为我对你好不好，也不是因为他比我强到哪去。
只是因为你爱他，对吧？
一想到她现在心里，全部爱着别的男人，傅海棠就窒息般心疼难忍。那被她一巴掌打得稀碎的心脏，只剩一口苟延残喘的气儿，不尽职尽责为他提供活下去的血氧，倒是玩忽职守，只知道为她跳动。
是挺没出息的。
傅海棠站起身在办公室踱步，脑子不断回忆那天她说的话，和那一巴掌。
心逐渐平静下来。
那天心脏处空洞的滋味再度来袭，他倏然觉得这一巴掌真好，每次一想起来，心就不疼了。
死彻底的东西，当然不会知觉。
他唤来于特助：“上次珠宝店，让沈总帮忙那事，她弄好了没？”
“那家店是中心商业区的旺角铺，房东不想卖的，但是看在您的面子，在市场价基础上提了20%。加上沈总帮忙说和，合同已经签好了，按照您的吩咐以宋董的名义购买的。”
于特助拿出一沓文件：“这是装修效果图，昨天已经开始动工。法式风的咖啡厅，一共三层，装修完的效果是一家大型书屋类的咖啡厅，场地空旷悠闲，是大少夫人最喜欢的风格。”
于特助很不明白，这样一家近900平的三层中心旺铺，竟然要做成一个不挣钱的咖啡厅。
那个咖啡厅，从一楼到三楼全是浪漫主义理想。
毫无盈利的可能，估计连人员工资都挣不出来。
不过，傅春和的女朋友，他也见过几次，一个活在空中，不食人间五谷的女人。
这家咖啡厅倒是真适合她，闲着没事在店里看看书，画画，摆弄花草，好像外界的一切跟她无关。
这算给她的聘礼吧？
傅海棠懒得听细节，瘫在老板椅里往落地窗外望去，最后才说了句：
“嗯，装修好了以后，以她婆婆的名义，送给苏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