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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讲理的人不讲理起来,那简直更难缠,何况朱成功刚动了手术,他也不敢跟他争执,只能劝着说,“爸,你别着急,我们商量商量。”
朱成功露出一副这还差不多的表情,这事儿才结束了。
等着吃完饭,又处理了一会儿公司的业务,朱骜看着表约么着贺阳应该醒了,就在朱成功的目送下,端着稀饭小菜上了楼。一进来果不其然,贺阳正扶着腰跟陈艺文打电话呢。瞧见他进来,跟他指了指手机,两个人就有默契的没说话。
朱骜把东西放下,然后就坐在沙发上,等着贺阳。
那边大概说的廖家的事儿,贺阳脸色平静,看不出息怒,只是不停挪动的脚步,显露出了他的厌烦,听了会儿他皱着眉头冲着陈艺文说,“他们找我也帮不了忙,你告诉他们,廖鲁川是在精神病院的,那是个神经病,他们搞不定他,我也搞不定,我又不是超人。朋友?你问他们,听过哪个精神病都住院了,还认朋友的?爹妈都不认的。股份?呵,他们可真好意思开口,神光都快倒了,我买进来干什么?替他们脱身吗?你问问他们,我长得像圣母吗?”
贺阳嘴巴一向厉害,何况他此时摸着腰,感受着身上的不适,心情被那群人搅乱的格外烦躁,更是说话不留情面。那边陈艺文不知道又说了什么,贺阳没再说话,这才挂了电话。
朱骜就把粥盛出来给他放在桌子上,一边劝他吃一边说,“又找上门了,这事儿陈艺文也没办法。”
贺阳就笑,“怎么会没办法?”他端着碗,说什么也不愿意坐下——那处怎么也是不得劲呢,就站在朱骜面前,拿筷子夹着小咸菜吃,“陈艺文那么鬼,怎么会不知道怎么拒绝他们?刚才电话是肯定是免提,我的话都放给那群人听呢。”
朱骜顿时明白他们这出双簧,那堆找上门的人恐怕如今都气炸了,可这又不管陈艺文的事儿,贺阳他们又触不可及,只能忍下这口气。这也就是贺阳能办出来,如果是他,肯定是避而不见了。不过他也提醒贺阳,“小心他们报复。这群人毕竟已经有不少社会能量了。”
贺阳不在意的说,“放心好了,他们现在恨死廖家人了,他们把我跟廖鲁川捆在一起,就算我客气委婉的回答他们不行,也会被记恨的。再说,你以为神光倒了,这些人还能如现在这么有权有势吗?瞧瞧廖家父子墙倒众人推的场面,没多少人搭理他们的。”
朱骜瞧着贺阳心情不算特别好,终究将要孩子的事儿,在舌尖上滚了滚,又咽了下去。他其实很盼望一个长得像贺阳的孩子,也明白朱成功的心思,只是贺阳什么想法,他还闹不清。
事实上,正如贺阳推断,随着各种事件的渐渐发酵,廖老爷子因为行贿罪而被判入狱,而廖永则与一则□□案件联系在一起,最终无期。神光在接连而至的□□中,自然是群起而攻之,各个项目的搁浅,上游供货商的挤兑,下游代理商的回款困难,还有逃税漏税骗税等财务问题,最终让这个巨人在短短半年时间内,轰然倒塌。
那个时间段,贺阳和朱骜刚刚陪着朱成功从第五医院接回了韩金茹。经过治疗,她的情绪仿佛稳定了许多,起码在见到贺阳的时候,没有再歇斯底里,只是淡淡的看他一眼。
贺阳知道,韩金茹只是有些精神疾病,并非傻了,她自然知道是自己把她送进了第五医院。纵然她有病是不可更改的事实,但没有任何人,愿意承认这件事。
事实也正是如此,在刚刚朱骜和朱成功不注意的时候,韩金茹偷偷对贺阳说了一句,“我讨厌你。”
不是都是你的错,不是你害了我们,不是如果没有你就好了。虽然他们母子俩终究不能和和睦睦,但贺阳总算吐了口气,韩金茹终于肯正式内心的问题了——她讨厌自己。不爱自己的儿子,这当然是她的错。
贺阳倒是不吃亏,他冲着韩金茹笑笑,回答她,“我也一样。”
这让韩金茹的脸色变得更加高冷起来,就仿佛贺阳是一块抹布,不愿意看他一眼。好在朱成功和贺阳、朱骜都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为了避免双方的冲突,朱成功专门修整了农场里的别墅,准备带着韩金茹和朱铭住在那里。
等着将人送到了别墅,瞧着韩金茹陪着朱铭玩的高兴的时候,在书房中,朱成功又将他的想法提了出来。他有两层意思,一是希望朱骜和贺阳能够留在昌茂,来管理这个他付出了一辈子心血的公司。二是希望他俩能够继续住在朱家别墅里,那毕竟是朱家老宅。
但显然,贺阳和朱骜有心无力,他们在北城的生意也需要坐镇,只能偶尔兼顾——当然,他们有两个人,如果一人分坐一个公司,那自然是可以的。但虽说久别胜新婚,可长久异地并不是增进感情的方法。
贺阳谨慎的对着朱成功说,“爸,我和豆豆并不想分开,但显然,还处于发展期的hy,更加需要我们的关注。”
他的意思明白无误,朱成功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慢慢的点着头,挺艰难的冲着贺阳和朱骜笑了笑,“对,是我欠考虑了,没事,我身体还好,请个职业经理人,昌茂没问题的。没事儿。你们别顾虑这些,去北城吧,记得抽时间回来看看就好。”
他嘟嘟囔囔的,跟平日里的样子一点也不像,贺阳觉得朱成功仿佛在这次生病后,变得更像个老人了。他会似个小孩,跟贺阳谈条件给他神补刀,也会如此的在意别离。他瞧着朱成功挥着手,对着他说,“你们忙吧,我去花园里转转”,然后慢慢出了房门,等了会儿,贺阳站在窗前,并未发现他走出别墅,他推开门往外看看,发现朱成功在对着客厅里的全家福发愣。
这让他一下子愣在那里,他如何能不知道一个老人的心愿?朱骜瞧他突然不动了,也跟着走了过来,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外面是天真不知世事的大儿子,和精神存在问题的发妻,楼上是要离他远去的两个儿子,事实上,他孤独无比。
朱骜突然想到了他搪塞了多天的话题——孩子,忍不住说,“爸一直在尽力,但恐怕也知道我们不能陪在他身边,所以才想要个孩子。”
贺阳闭了嘴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