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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他是拉大旗,作虎皮,副主任老奸巨猾,哪头都不想得罪,不过,袁文海把裁缝的案子,说的神乎其神,副主任只有听他的了。”李红林说。

    “那我该怎么办那,总不能在食堂待一辈子吧。”韩****说。

    “就是你愿意在食堂干一辈子,我还不愿意那,这样吧,你要是乐意,我暂时把你调到我身边,当我的助手,等裁缝的案子有了着落,你就杀他个回马枪,也没准,到那时候,你就坐上主任的位子了。”李红林说。

    “总指挥,你放心,我会鞍前马后,当你的心腹,决不让你失望。”韩****表态。

    李红林说道做到,他回到县里以后,就把要调韩****当助手的事情跟领导提出来了,面对李红林的举荐,主任没有提出异议,在县大院里,早就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总指挥挥挥手,革委会大步走,可见,总指挥在县里的影响力之大。

    韩****被调到了县里,在临走之前,他特意来到了袁文海的办公室。

    一进屋,就一屁股坐在了袁文海的办公桌上,他一边甩着腿,一边对袁文海说:

    “你现在是不是特想把我吃了?可惜呀,你没那个口福,我被调到县总指挥身边了工作了,你还不知道吧,总指挥非常欣赏我,恐怕以后,你还得跟我汇报公社的工作。”

    “老兄,把你调去食堂工作,那是县副主任的意见,我也是不得已,你恨不到我头上,以后,还希望老兄在工作上,多给予指点。”袁文海说。

    “这个以放心,我不但要指导,还要严格指导,你可得小心点,别在我的严格指导下,把乌纱帽弄没了。”韩****说,狂笑着走出了袁文海的办公室。

    都说风水轮流转,但这转的也太快了点吧,前几天韩****还在两个民兵的看护下,在食堂卖苦力,今天却摇身一变,成了县总指挥的助手,还耀武扬威的对袁文海发号施令,估计袁文海在算计韩****的时候,也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袁文海表面上服软了韩****,但是心里却憋着更大一口气,他发誓,要利用裁缝的案子,扳回一局,于是,他大张旗鼓的成立了裁缝专案组,他亲自担任组长,审讯的工作也连夜展开。

    袁文海问裁缝:

    “你舅舅是哪一年去的台湾?”袁文海问。

    “我不知道。”裁缝答。

    “他临走的时候,是不是交代你潜伏下来,还给你留下一部电台?”袁文海问。

    “没有。”裁缝答。

    “你的特务代号是什么?”袁文海问。

    “什么特务代号?我真是听不懂。”裁缝答。

    “电台藏在了哪里?你是怎么跟台湾那边联系的?”袁文海问。

    “跟台湾联系?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啊?”裁缝说。

    “我警告你,如果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是不会把你关起来的,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就是两条路,一是坦白从宽,二是死路一条,没有第三条路可走,何去何从,你要想清楚了,我还告诉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可不要挑战我的底线。”袁文海说。

    袁文海说完,让民兵把裁缝又重新关回了小黑屋,然后趴在民兵的耳朵那,小声的授意着什么,民兵听了,不停的点头,并发出了冷笑。

    当两个民兵再次从小黑屋出来的时候,小黑屋里出现了死一般的宁静,以往的叫喊声没了,撞击墙壁的声音没了。

    见时机一到,袁文海连夜提审了裁缝,同样的问题,答案却与上次大相径庭。

    “你舅舅是哪一年去的台湾?”袁文海问。

    “是快解放的时候。”裁缝答。

    “他临走的时候,是不是交代你潜伏下来,还给你留下一部电台?”袁文海问。

    “是。”裁缝答。

    “你的特务代号是什么?”袁文海问。

    “十六号。”裁缝答。

    “电台藏在了哪里?你是怎么跟台湾那边联系的?”袁文海问。

    “电台藏在了水库,是通过发报联系的。”裁缝说。

    凭着红口白牙的口供,袁文海坐实了裁缝是特务的证据,他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的得意,主要是针对韩****,有县总指挥撑腰的他,对袁文海构成了极大的威胁,尽管县副主任支持他,但是,县指挥部这帮人,他还是有所了解的,这些人基本都是少壮派,靠打杀上来的,如果手里没有过硬的东西,不但遏制不了韩****,保得住保不住自己的乌纱帽,还另说,现在好了,裁缝亲口供述,他就是特务,他放心了。

    但是,袁文海忽略一个问题,那就是电台,他原本也认为,裁缝不可能有电台,但是,在民兵恐吓了他之后,他居然承认有电台,还说出了埋藏的地点,这让他如获至宝,等于给了他一个意外的惊喜,他必须要在电台上大做文章,他想让县领导知道,他袁文海亲自破获了特务大案,还起获了电台,他是有实力的,也让支持韩****的人看看,韩****的姑父,是名副其实的台湾特务。

    如果不是他急于立功,不是要跟韩****斗得你死我活,他应该想到,裁缝供述的电台,有多少的水分在,在立功之前,他或许会先拉着裁缝,去水库核实一下,而他完全没想这么做,他的这种欠考虑,正好助了裁缝的一臂之力。

    他甚至笃定,找到电台之时,就是韩****倒台之日,因此,他命令民兵,好生的看管裁缝,在找到电台之前,不能让他有任何的闪失,对于袁文海来说,裁缝现在已不单是裁缝,他是扳倒韩****的武器,他的价值,也远远的超过了他本人,成了‘金不换’。

    有人要问了,之前裁缝不是一口咬定他不是特务,他是被冤枉的,且在梅子探望他的时候,还一再的叮嘱他,不能把白的说成黑的,他为什么在一夜之间,突然什么都承认了,还供的有鼻子有眼的,那时候因为,袁文海授意两个民兵有关。

    袁文海趴在民兵的耳朵边说,对裁缝要先礼后兵,所谓礼,是拿裁缝两个女儿的前途命运相威胁,如果它能够配合专案组,承认特务的身份,他的两个女儿,可以继续过正常人的日子,否则,两个女儿,包括她们的家庭,都将背上特务家属的帽子,游街示众,永远抬不起头,所谓兵,就是武力对待,即便是被打死了,也可以找出任何一个理由开脱。

    两个民兵按照袁文海的授意,首先对裁缝进行威胁,一开始,裁缝还是坚信梅子说的,白的不能说成黑的,可是,随着两个民兵轮番说服,夸大对两个女儿的伤害的后果,裁缝动摇了,死对于他来说,已经早就抛在脑后了,可是两个女儿不能受到牵连,他们都还年轻,有丈夫有孩子,不能因为他这个所谓的‘特务’葬送一生,于是,还没有到‘兵’的程度,裁缝就承认了他是特务的事实。

    可承认是承认了,所谓的电台,代号他是一概不知,看着两个民兵咄咄逼人的势头,如果他说不出个子丑寅某,肯定是过不了关的,于是,他动起了脑筋,电台说有,就得有放电台的地方,说家里?不行,会给梅子带来麻烦,说哪呢,他想到了水库,那个地方比较远,地势也险要,生人很少光顾,别说藏一个电台,就是藏十个八个的,也不显眼,肯定有人信,对,就是水库。

    但是,代号是多少,因为裁缝不懂什么叫代号,他怎么也想不出,要不是有‘急中生智’这个词那,木纳的裁缝想到了家里的门牌号,十六,对,就说十六。

    为了保护两个女儿,裁缝也是豁出去了,他把想好的供词,当着两个民兵的面,又复述了一遍,在确认他不会更改的时候,两个民兵到袁文海这邀功来了,当袁文海听说,裁缝已经招供,这些日子悬着的心,总算落下来了。

    果然,在接下来对裁缝的审讯中,裁缝对答如流。

    有了裁缝的供词之后,袁文海并没有急于将情况上报县领导,而是沉下来,精心的策划着一举三得的方案,所谓三得,一得,他要把裁缝打造成,轰动全县的大案,而他通过侦破大案,名声大噪,二得,大张旗鼓的宣传,裁缝是韩****的姑父,从而达到‘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目的,三得,重新树立他在县领导眼中的位置,不但要坐稳公社革委会主任的位子,还有可能向县领导班子迈进。

    这‘三得’一旦成功,就奠定了他后半生的政治生涯。

    为了把裁缝的案子,编的滴水不漏,他还特意找到了有墨水的‘朋友’,几天下来,一个有理有力有据的材料,完整的呈现在袁文海的面前,袁文海要粉墨登场了。

    而裁缝在供述完了以后,被押回小黑屋,这个时候的他,突然感觉不太对劲,照着袁文海的说法,只要他供出了,他是特务,有电台,袁文海就会放了他的两个女儿,可冷静下来以后,他给了自己另外一个答案,坐实了特务的身份,两个女儿就成了特务的女儿,从此,她们就会在人们厌恶的眼神中度过下半辈子,这非但没有解脱了她们,反而把她们推向了深渊,还有梅子,永远成了特务家属,永远抬不起头。

    还有,袁文海一旦让他去水库取电台,事情肯定就会败落,找不到电台,袁文海依然能给他扣上顽抗到底的罪名,到时候,两个女儿和梅子,同样逃不脱特务家属的罪过,这样的结果,可万万不是他想要的,保护家人是他这个男人应该做的,但是,用这样的方法,明显起不到任何作用。

    于是他为自己设计了一条‘不归路’,一开始,他是想在小黑屋,结束生命,但是,命毕竟只有一条,他要把他用到最有价值的地方,他想到了袁文海急于邀功的状态,他要在水库结束生命,他要让袁文海鸡飞蛋打。

    袁文海在征得了县主要领导同意的情况下,准备在公社大院,召开了公开审理‘特务’裁缝的现场会,在召开现场会之前,袁文海还特意来到小黑屋,又核实一遍裁缝的供词,裁缝一字不落的又叙述了一遍,在没有任何破绽的情况下,袁文海正式确定了现场会日期。

    为了扩大现场会的影响力,袁文海把县里的主要领导都请了来,同时还邀请了友邻公社的代表,公审会那天,公社的院子里,站满了与会人员,几个高音大喇叭,同时对准了会场,上午十点钟,袁文海宣布,公开审理开始。

    裁缝在两个民兵的押送下,进入了会场,由于一直被关押,且受着非人的待遇,裁缝出场时,两条腿不停的哆嗦,脸色也白的吓人,他不敢抬头看人,把脑袋几乎放到了裤裆的位置,人群中,有不少群情激奋的人,拿着石子和土块,掷向裁缝,还有人,大声的高喊着,‘狗特务,把脑袋抬起来,我们要看看特务的本来面目’,会场一度出现了混乱,在民兵的维持下,会场安静了下来,两个民兵揪住裁缝的头发,把他的脑袋从裤裆的位置,提了起来。

    可怜的裁缝,任由着现场人的呐喊和摆布,袁文海挥了挥手,示意大会进行。

    袁文海手里拿着裁缝的卷宗,坐在了公审席的位置,他按照卷宗里的内容,走了一遍程序,裁缝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供述了他的全部罪行,当他供述道,他利用电台,跟台湾特务联系的时候,再次引发了人群的骚动,人们激昂的大喊,打死狗特务!让他死无葬身之地!裁缝的身上,又多了无数石块的撞击,虽然打在裁缝的身上,但他却感觉不到疼,他被吓傻了,也被吓麻木了。

    显然,这样的效果,是袁文海做梦都想看到的,他扫了一眼观众席,发现韩****并没有出现在公审大会上,这让他看到了韩****倒台的希望,他的精神亢奋起来,他拿着高音大喇叭喊道:

    “像裁缝这样的特务,不甘心他们的灭亡,他们时刻在寻找时机,向无产阶级发起攻击,对于这样的人,就是一句话,实行无产阶级****,今天,我们不但让广大干部群众,识破了特务的真面目,还要让他把电台亲自交出来,让他和他的电台,在无产阶级的强大攻势之下,见鬼去吧!现在我宣布,押着特务去水库!”

    也加上高音喇叭的效果,场面变得热烈起来,与会的干部群众几百人,自发的编了四路纵队,浩浩荡荡的向着水库进发了。

    裁缝在民兵的押送下,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水库距公社,有不到一个小时的路程,为了打发路上寂寞的时间,袁文海带头唱起了革命歌曲,在他的带动下,人群中的歌声,一浪高过一浪,由于这条路紧挨着山谷,洪亮的歌声,把两侧的山谷震动了,形成了回声,歌声和山谷的回声,交织在了一起,气势一下子就显现出来了,对于袁文海而言,这是胜利的歌声,是他‘一举三得’的第一步,他成功了。

    自己打文化革命开始以后,大小的游行他也组织参与了不少,但是,想今天这样的行动,还是第一次组织,规模和影响力,把他自己都震撼到了,想到他昔日的‘朋友’,今日的‘仇人’韩****,想到他的政治生涯,他希望这次是他里程碑式的一次,他要起获电台的瞬间,站在高高的大坝上,向在场的人,骄傲的宣布,特务案件告破。

    袁文海在通往水库的路上,幻想着,他还情不自己的举起了右手,提前练着胜利的手势,而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裁缝佝偻着身子,被两个民兵押着,他的身后有嘹亮的歌声,有几百人的脚步声,显得他是那样的渺小,那样的不堪,但是,裁缝由他自己的理解,他认为,这歌声也是为他送行而唱的,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会让身后的这些人,对他的印象发生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因为他不是懦夫,他只是个名义上的特务。

    想开了,也就轻松了,裁缝的脚步轻盈了许多,仿佛此次不是去赴死,而是去投生,他想快点投生,于是,他加快了脚步,以至让押着他的民兵都气喘吁吁。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一行人马,总算到达了坝上,裁缝跟袁文海提出,给他松绑,他要亲自爬到坝上去取电台,急于立功的袁文海,未加思索就答应了裁缝的请求,为了防止裁缝滑进水库,他命令两个民兵,寸步不离跟着裁缝,松绑后的裁缝,一改刚才低头弓腰的样子,他像个小伙子,甩开两个民兵,奋力的朝坝上的最高点爬去。

    由于裁缝的举动有些异常,县里的领导,提醒袁文海,严加注意裁缝的动向,而袁文海则信誓旦旦的表示,裁缝是想在最短的时间,拿到电台,立功赎罪,就在袁文海表态的时候,裁缝爬上了水库的最高点,他没有丝毫的犹豫,纵身一跃,跳进了水库,水面上顿时泛起了不大的浪花,很快,裁缝就消失在了水库里。

    站在大坝最前面的人,目睹了只有电影里,才能看到的画面,人群中发出了‘嘘’的声音,更尴尬的是袁文海,他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裁缝会给他来这一手,有些慌乱的他,赶紧指挥民兵打捞裁缝,但是由于水库的水很深,民兵们又没有打捞和防护工具,为了防止意外,袁文海只得宣布暂停打捞,留在现场的县里的领导,对这样的结果很是不满,当然,矛头第一个就指向了袁文海。

    这个公审会草草的收场了,一行人马沮丧的往回走,与来时的气氛比,刚才是气势磅礴,现在是垂头丧气,县副主任走到袁文海身边,小声的对说,我看你怎么收场,而县总指挥,可就没有县副主任说话那么客气了,他对袁文海说,露多大的脸,现多大的眼。

    县里的领导没有回公社,而是直接回到了县里,这无形中,也给袁文海传递了一个信号,他砸锅了,他砸锅的后果是严重的。

    通过拉网式的打捞,裁缝的尸体被打捞上来,而搜遍了水库的周围,也没有发现裁缝供述的电台,这个时候,县里和公社,传出了各种议论,都是对袁文海不利的,有的甚至一针见血的指出,裁缝的特务案件,就是袁文海为了报复韩****,而精心制造的,还有的说,他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野心,而裁缝不过是他的牺牲品。

    袁文海听到了这些议论以后,也是想尽了各种办法,加以澄清,怎奈,砍的没有旋的圆,他越是解释,越是搪塞,越是引起人们更多的怀疑,他为此,厚着脸皮找到县副主任,却被黑了脸,他一度找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他只得把看管的两个民兵,当成了挡箭牌,在关键的时刻,把他俩推了出去,他命令把俩个民兵隔离审查,采取的同样是诬陷之能事,他要两个民兵承认,裁缝背着他,买通了他们,并许诺有好处,两个民兵在得知裁缝要跳水库的情况下,没有报告他,才导致事件的发生。

    显然,这不过就是袁文海的掩耳盗铃,也不合乎逻辑,两个民兵为什么要与裁缝串通,裁缝有什么可以许诺给他们的,这些都是解释不通的疑惑,两个民兵大喊冤枉,这件事传到了县领导的耳朵里,对裁缝案子失去兴趣的副主任,把弄清这件事的权利,交给了风头正劲的总指挥,总指挥又把这件事情,交给了韩****。

    韩****认为,时来运转了,他又可以回到公社大展宏图来了,于是,他跟总指挥申请,要了两名工作人员,组成了调查组,针对群众提出的疑惑的问题,进行调查。

    而袁文海自己拉的屎,还得自己擦,他在裁缝的尸体被打捞上来以后,差人通知了梅子,接到通知以后,梅子想疯了一样,往水库赶,要去水库的路上,袁文海警告梅子,裁缝走的是一条,以人民为敌的死路,这样的人,死有余辜,他要梅子站稳阶级立场,不要为这样的人,掉一滴眼泪,否则,他会阻止见面,这样的要求虽然过分,但为了能够见裁缝最后一眼,梅子还是点头答应了。

    到了水库,梅子看见了被一张破旧凉席盖住的裁缝,****的脚,还坦露在外面,梅子过去,掀开了席子,看见了裁缝苍白的脸,这是自从裁缝那晚被带走后,俩个人的第二次相见,确是阴阳两隔,虽然梅子事先答应了袁文海不掉眼泪,可梅子是人,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眼前的这个人,是在她感情最低谷的时候,接纳并陪伴他几十年的爱人,她怎么能控制住感情,还是忍不住哭出了声,袁文海见状,一把拉起了梅子就要走,梅子灵机一动,她挣脱了袁文海,扑倒在裁缝身边,大声的哭喊着:

    “你这个坏良心的,竟然瞒了我几十年,你对不起我和孩子,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梅子的高声叫骂,是想为自己多争取陪裁缝的时间,而经梅子这么一弄,袁文海放开了梅子,梅子见这招凑效,她用她的方式,开始宣泄对裁缝的死的悲痛情绪,她相信,裁缝地下有知,一定领会她的一番苦心。

    大虎在大田组干活的时候,从昌硕嘴里听到了裁缝的噩耗,他不禁伤感起来,李永根被一场运动给整成了富农,最后自缢身亡,裁缝因为有个当****团长的舅舅,被认定为台湾特务,跳水身亡,这样的悲剧,听着都觉着瘆人,但却鲜活的发生在自己的周围,两个人原本都是老实巴交的人,却没能扛过命运的不公,他想到了梅子,裁缝的死,肯定对梅子是个沉重的打击,在这个时候,需要有人关心和慰藉。

    回到家里,大虎把想去梅子家看望的想法,告诉了兰珍,兰珍提议她也一同探望,大虎答应了,他清楚,都到了这把岁数了,兰珍提出一同前往,肯定不是顾虑他和梅子有过去的那层关系,而是,同为女人,她们之间会有心灵相通的感受,照顾起来方便一些。

    梅子躺在炕上,完全没了精气神,若不是确认这是梅子的家,大虎还真认不出是梅子,见到大虎两口子前来看望自己,梅子想起身招待,被兰珍给拦下了,兰珍坐到了梅子身边,她告诉梅子,既然事情摊在了咱头上,就要想开了,就算是为了两个女儿,也要坚强的面对,再者说,裁缝肯定希望家人好好的生活,听到兰珍安慰的话,梅子抱着兰珍,失声的痛哭起来。

    痛哭过后,兰珍去厨房给梅子做汤面去了,留下大虎和跟梅子。

    梅子告诉大虎,裁缝刚走的那几天,她也做好了跟裁缝走的准备,都几十年的感情了,实在是割舍不下,但是,由于身体实在太虚弱,躺在炕上动不了,死的念头就暂时放下了,在躺在炕上的这些天里,她想了很多,两个女儿已经没了父亲,要是在没了娘,让她们今后该怎么生活,我不能太自私,这不是一个母亲应该做的。

    大虎告诉梅子,越是在这种特殊的时期,越要坚强的活着,人只有活着,才能看到希望,他还告诉梅子,今后遇到什么困难,就跟他们两口子开口说,他们会尽其所能的帮助。

    韩****作为工作组的组长,他进入公社的第一项工作,就是对袁文海进行审查,韩****这个人,别看没有什么文化,但是,整起人来,还是一套一套的,他不是直接把袁文海隔离开来,而是先在外围,对袁文海进行调查,他的调查也比从裁缝的案子查起,因为他怕袁文海抓住他的把柄,诬陷他是为了泄私愤,因此,他从袁文海的生活作风开始查。

    很快,就有人反映,袁文海与下属的生产大队的妇女主任,关系暧昧,为了堵住妇女主任丈夫的嘴,他还把妇女主任的丈夫安排到了公社企业工作,这个消息,带给韩****的,远比消息本身意义要大得多,他安排两个工作组成员,在公社继续调查走访,而他则来个微服私访。

    他来到了生产大队,通过妇女主任身边的人,对她进行调查,有一个人,给韩****提供了这样一个情况,她说,那天,她在做账,突然,电话铃响了,她拿起电话,问对方是哪里,对方说是卫生院,她追问找谁,对方提到了她的名字,当她告知卫生院,她就是要找的那个人,当她追问,找她有什么事情时,卫生院说,前几天,刚做完流产,她们要核实一下,手术后的情况,她听了,简直蒙了,她还是个姑娘,连个男朋友还没有,哪里来的流产。

    于是,当天她就来到了卫生院,找到了那个做流产的医生,医生看了她一眼,坚决的表示,前天做流产的那个人不是她,她问了医生,那个人多高,长得什么样子,医生告诉她,一米六的样子,眼睛挺大的,二十多岁,她看了医生病例上的登记,果然写着她的名字,按照医生的描述,假冒她的人,长相、身高,与他们妇女主任非常像,她带着疑问,回到了大队,这个时候,她就看见,袁文海正坐在妇女主任的办公室,对着她眉开眼笑的。

    为了一探究竟,她进了妇女主任的办公室,看见袁文海身边,放着一盒鸡蛋,肯定是送给妇女主任的,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她也不好当着袁文海的面,戳穿他俩的勾当,毕竟袁文海是公社主任,而她只是个小会计,事后,她回到家里,跟父母讲了这个蹊跷的事情,父母是非常传统的农民,他们认为这可不是一般的事情,这关系着女儿名节的大事,他们要求女儿跟妇女主任对质,还她一个清白,她私下里找到了妇女主任,妇女主任名义上也是个姑娘,她不可能承认有这回事。

    第二天,她拉着妇女主任,去卫生院核实,可当她俩到了卫生院以后,医生见了妇女主任,一口咬定,前天做流产的不是她,这还在其次,他们还否认了打电话一事,这让她大惑不解,在没有办法证明是妇女主任诬陷她,她只好把这件事放下了。

    韩****问她,愿不愿意去卫生院再次核实这件事,她说,当然愿意,这关系着她的名声,于是,两个人来到了卫生院,韩****在亮明了身份以后,那个给妇女主任做手术的医生,跟韩****说出了实情。

    原来,妇女主任告诉袁文海,被假冒做流产的同事,找她对质了,并要拉她去卫生院核实,她让袁文海赶紧想办法,袁文海肯定不想实情败落,他提前找到了卫生院的院长和医生,告诉他们保密这件事情,条件是在社办企业安排他们两名家属,所以,在被冒名的女子拉着妇女主任来卫生院的时候,他们都做了否定的回答,韩****告诉他们,如果医生能够出面指证,妇女主任冒名做流产的事情,安排家属的事情,他可以不予追究。

    到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份上,他们当然要站在韩****这边。

    于是,一场博弈又开始了,袁文海被韩****叫到了办公室,他告诉袁文海,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他希望袁文海自己交代问题,袁文海不知道韩****掌握了他和妇女主任的事,来个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韩****可没那么大的耐性,他把坐在里屋,准备指证的医生叫了出来,袁文海见了医生,像泄了气的皮球,瘪了,但他只承认,是妇女主任托他办的事,至于妇女主任做流产的事,跟他没有关系。

    韩****是谁呀,他要干掉袁文海不是一两天的事了,以他对袁文海的了解,提了裤子不认账,他早就防备着他的这招,在之前,他已经做通了妇女主任的工作,此时,妇女主任也在里屋等待着作证,当妇女主任出现在袁文海面前的时候,袁文海不光是瘪了,还傻了,他只得交代了,他和妇女主任通奸的事情。

    另两个工作人员也没闲着,他们通过走访调查,包括两个民兵的供词,都指向袁文海,什么威逼利诱,屈打成招,官报私仇等等,在加上与妇女主任的通奸,随便拿出任何一条罪状,都够袁文海吃不了,兜着走的。

    韩****把袁文海的材料,整理完毕后,上报到县里的领导。

    很快,任命就下来了,罢免袁文海公社革委会主任职务,任命韩****为公社革委会主任,上任那天,韩****特意换了一身新的国防绿,在进入袁文海的原办公室的时候,袁文海对韩****笑着说了这样一句话:

    “记住,在这场斗争中,你我都笑不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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