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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姓徐,今年七十二岁高龄,至于他叫什么,没有人知道。
夫子本不是浣溪县人,早年间因缘际会来到这里,见此地山清水秀人杰地灵,便在这里结庐隐居。
传说夫子也是状元之才,可不知为什么,并未取得功名,他在京都十年,来到浣溪县之后便在这里教书育人,寒来暑往,如今已经是第三十个年头。
夫子大才,门下弟子也多精彩艳艳之辈,其中不乏朝廷高官,封疆大吏,年节时夫子家中多有学生回来探望,一时成为美谈。
夫子做教习几十年,从未有人和他如此说话,不知是不是因为年纪太大,竟是一时没有做出反应。
夫子在浣溪县威望颇高,众学生都将他视为启蒙恩师,怎会允许一个黄口小儿在此大放厥词,一个坐在前面的俊俏学生见赵星拱如此嚣张,顿时义愤填膺。
他向已经走到门口的赵星拱喝道:“你站住!”,不知是不是还没有过变声期,他的嗓音有些纤细。
“这位同学,古人云:‘天地君亲师’,何解?”
“古人云:‘国将兴,心贵师而重傅。’何解?”
“古人云:‘勇而无礼则乱,直而无礼则绞。’何解?”
那位学生一步步走向转过身来的赵星拱,同样是三个问题,同样振聋发聩。
赵星拱说夫子不能有教无类,公平公正,没有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位学生便以赵星拱不尊师重道,不懂礼数还击,小有才华。
直指人心。
张晟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两个人在说什么,但他见到站起来反驳赵星拱的竟然是那个人,顿时便有一种好戏来了的预感。
看热闹的一般都不怕事儿大,怕就怕事儿不大。
这些念私塾的孩子大多在这里学习不只一年,除了赵星拱以外,对彼此都有一定的了解,待他们看清楚说话的人之后,便知道,今天这事儿,小不了了。
赵星拱刚刚走到门口,被这一连串三个问题绊住了脚步,他回过身,只见一个模样清秀的男孩站了出来,正气鼓鼓地看着他。
赵星拱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和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一本正经地讲道理,还是用古言的那种。
“先贤曰:‘毋意、毋必、毋固、毋我。’,夫子尚未询我问题,便断定我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小瞧于我,不是主观臆断是什么,不是自以为是是什么?这样的人,怎配为人师表?”赵星拱率先发难。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夫子有错,然夫子乃是为了照顾你的尊严方才如此,你这小子,怎地这般不识好歹?”那小厮也毫不示弱。
“‘苟有过,人必知之’,我指出夫子过错,难道还是我的不对?”
“‘人不知而不愠’!”
“‘过而不改,是谓过矣’。”
……
吵吧,闹吧,最好把私塾都拆掉,这是张晟和大多数学生的心中想法,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针锋相对的二人,想着如果每天都有这等热闹看,他们也不会如此厌学,尤其是这赵傻子竟然得罪了那个人,以后恐怕不会有好日子过喽。
赵星拱一边与那俊俏小厮辩论,一边环视这些看热闹的小屁孩,他能理解他们,前世的时候,自己何尝不是每次一上课就盯着风扇看,期待那东西什么时候能掉下来。
“啪、啪、啪、啪。”
——这不是什么不健康的声音,而是当赵星拱和那小厮你一眼我一语辩论到高潮的时候,徐夫子情难自禁地拍起手来,他望着这一个针尖和一个麦芒,称赞道:“好,你们两个,很好。”
听见夫子说话,所有人都正襟危坐,张晟有些纳闷,明明那傻子骂了徐夫子,夫子怎地还会夸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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