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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能排除她要晚回的可能,但是谁也不敢有侥幸的心理。
这是一个“请自便”的地方,什么都是凭江湖道义来维持秩序,但若真是出了问题,找谁哭爹喊娘去呢!
大家商议后决定换寸言出去找,那三人留下来等。
灯火辉煌的半城大街……
这才是入住的第四天,似乎大家就都已适应得很好,一年时间仿佛都嫌太短。
这里主张的就是行乐无极限,这样的气氛任谁恐怕都会把持不住,尽情放纵。
歌舞杂技那是一般表演,也是最不受欢迎的。听书评戏那是雅一些的玩法,但这也仅仅是作为那些男女之间牵线搭桥的一种路子罢了。
各色色子、猜拳、猜双单、棋牌,下赌赌群殴、独斗等是最爆满的。男人们都带着女伴来,有些赌输了之后,身边的女人立马就放开手去跟了别的男人那也是随时在上演的事情。
也有的男人牵着个女人进去,等转到一半就发现在角落里对着嘴或是脖子啃咬半天甚至就要脱衣服的竟是别人,或相互依偎唇齿厮磨半晌的还是个男人。
也有一些可以上去随便唱唱跳跳的地方,更少不了吃吃喝喝的场所。
寸言进进出出于各种场合,没一个地方有叶轻飘的踪影,更云他们也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站在让人眩晕的灯红酒绿、声色犬马中,寸言出门的时候内心还被怒火填满着,一路上还想着要怎样教训她才能让她改掉这种任意胡来的坏毛病,现在只想着若是找到她了,那就不骂了,但生气是一定要的,或者就来个一句话不说,几天不理她。
夜已深,半城的喧嚣达到了颓靡的地步,灯火辉煌的大街色彩斑斓得让人眼花缭乱,酒香肉香脂粉香充斥到每一个角落。
当然还有那被灯光映成彩色的荼蘼花,每一瓣都死命地往外抻着,仿佛要把所有生命都绽放在这一刻。
但凡有一点点阴影的地方,总有些搂搂抱抱交缠不休的男男、男女或是女女,这入夜之后更甚,远远近近传来的野猫声也让人觉得撕心裂肺、凄惨得让人毛骨悚然。
寸言自小就被父亲丢在后山里独自静坐,父亲说倘若要掌管掣荡,那么需要时时刻刻把自己置身事外,只有以旁观的姿态才能看得更清醒、判断得更客观、决断得更精准。
所以在这样的环境里,寸言尚能自如地控制自己的心性。可叶轻飘还是一个且在成长的姑娘家,实在不宜让她置身这污浊的环境中,何况现在满大街都不乏还在只身一人寻找伴侣的醉汉……
寸言不敢继续想象,有一种恐慌铺天盖地席卷而来。那些本还可以听听看看后自动屏蔽的身影和声音霎时间让他觉得可憎和恶心,再想想叶轻飘她还是一棵正茁壮成长的嫩苗——
他尽量让自己平复下来,内心里想着只要她现在平安地出现或者回去,那么一定一句话都不说她,也不跟她置气,更不会给她甩脸子。
他更加快速地在大街上四处搜寻,甚至也仔细去打探那些阴影底下的人群,然而无果。
每在人堆里排除一次他心里就轻松一点,但也更加迷惘一些。有些自责,白天大意了才会把事情放纵到这个时候。
在这种人人都欲成群结队的大街上,寸言正找得心急火燎的时候,迎面走来……不,确切地说应该是晃来一个人,更让他的心往下掉了一层。
面前晃晃悠悠,衣袂随风,边走边举着一壶酒仰头灌的正是前几日送醉醺醺的叶轻飘回家的垣顷。
她起初见到寸言也只不过是多看了一眼,随后如同不认识那般继续仰头直接往脖嗓子中灌着酒擦肩而过。
若不是因为叶轻飘,寸言也会一样就路过了。可是,本来抱有一丝侥幸,以为叶轻飘会跟她一起出去,毕竟在这里她只有她这么一个熟人,现在垣顷却一个人游荡在这大街,自然那一重希望破灭了。
“姑娘,今日可曾见到我家飘飘。”寸言及时叫住她。
那垣顷又跌跌撞撞了几步方才停下回头:“并不曾,怎么,飘飘姑娘不见了么?”
“是的,她今早不见了,现在仍不知她是酒醒了自己出去还是……”寸言有些无助地看着她。不知为什么,在这个人面前他可以不那么绷着,露出些许焦虑。
“别担心,虽说半城是个骄奢淫逸的地方,但每个人的放纵都基于他本身就是个非常自律的人。如果一切都无度,那么这里恐怕会成为这世上最该被铲除的角落,又怎么谈得上被人们争先奉为一辈子最该到的地方。飘飘姑娘恐怕是自己出去的,你不妨回去等!”垣顷拖着两只沉重的眼皮原地摇晃着,说完又欲离去。
垣顷的话多多少少让寸言心安些,心刚空出一些立马又想到这满大街淫靡放纵的男女……而她却只身一人游离在这样的大街。
或许是她刚刚才帮着分析过叶轻飘的事情,所以寸言觉得彼此间并没有那么疏远,于是又问道:“姑娘既不和这满大街的人一个样,那么为何还要来这里?”
垣顷再次停住,回头看着寸言,盯到寸言都反思自己是不是问得有些唐突欲自找没趣地离开时,她却说道:“有个人说我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所以我是来撞南墙的!”
她说完自顾自地耸了一下眉眼,仰头灌了一满口酒,摇晃着往前走去。
“姑娘,你一个人……”
寸言话还没说完,只见垣顷没回头却一手举起酒坛子朝他做了一个“干”的手势,摇摇晃晃淹没在各色的灯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