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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我在这儿!”
即便情况危急,她也没有直接喊小姐夫人。
“主子,你怎么来了?”
“我现在就带你走!”
沈雁归摸着门柱和锁链,铁锁打开很难,但是这木头门柱底下常年泡着水,大抵使一使力,还是有机会踹开的。
不,不是机会,是一定。
“霜儿,往后。”
沈雁归往后退了两步,靠在后头牢门,正要助力踹柱,却被紫衣女拦住。
“你将门踹开,这些人都会跑的!”
一个隔间至少七八个人,全都带上,那就意味着谁也走不了。
紫衣女不会让沈雁归冒这个险,她努力保持镇定,“不是说明日便有救兵吗?不差这两日不是吗?”
青霜不傻,瞧着隔间里一个个做好往外冲刺准备的人,立刻反应过来——这门不能开。
“主子,不要紧的,我在这里等你,你先走。”
紫衣女扯着沈雁归的衣裳,“快走吧!再不走,咱们也得被关进去!”
她不明白,那不过就是个婢女,哪里就值得她这般冒险来相救?
沈雁归瞧了眼唯一的出口,握着青霜的手,“霜儿,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一定要等我来救你!”
青霜连连点头,松了手,将沈雁归往外推。
“走吧~”
紫衣女这辈子不曾这般失态过,她急得要跺脚,“只要活着,日后有的是说话的机会!”
二人很快出了地牢,躲开巡逻队伍,沈雁归忽然将她叫住。
“等等,将衣裳都脱了。”
紫衣女诧异,“我?”
“是!”沈雁归解了自己的衣裳,“这里有一股浅淡的异香,容易被追踪。”
“异香?”
紫衣女左右闻着自己破烂的衣裳,她闻不出来,但见沈雁归在脱自己衣裳,便赶紧将衣裳扒了,“你的鼻子好灵啊。”
沈雁归将自己的外褂披在她身上,又将她那身破衣裳丢远,而后带着她去了来时的院墙。
墨承影已经在墙边等待,瞧见人影过来,极小声道:
“卿卿?”
“嗯。”
沈雁归与紫衣女异口同声应了声。
墨承影只注意到沈雁归的声音,他瞧着紫衣女的身影,不是青霜,问道:
“哪来的?”
上弦月被云层遮挡,她们站在院墙的黑影里,紫衣女看着墨承影,刻意弯了身子,往沈雁归身后躲去。
沈雁归以为她害怕,特意安慰两句,又对墨承影道:
“先出去再说。”
院墙两人高,沈雁归对紫衣女道:“上得去吗?”
紫衣女不敢说话,她摇头。
沈雁归不容置疑道:“你先上去,然后去下面接住她。”
墨承影嗔怪瞧了眼碍事的紫衣女,轻易跃上院墙,翻了出去。
沈雁归弓步后撤,双手交叉,“踩着我上去。”
紫衣女并不是拖沓的性子,她当下踏上沈雁归的手,沈雁归将人往上一送,她勉力趴在墙头。
在快要掉下去的时候,沈雁归助跑飞上院墙,将其拉过来、丢下去。
墙下的墨承影分明是双手张开在接人,沈雁归也是照着他丢的,结果人都落下了,他躲开了。
紫衣女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沈雁归稳稳当当落在墨承影怀中。
“没事吧?”
沈雁归拍了墨承影一下,“你怎么不接着她?”
救她出来,就足够她感恩戴德了,还要怎样?
墨承影信口胡说:“身娇体弱力气小,接不住。”
沈雁归想起他素日便不喜与人亲密接触,实在强求不得,她落地走到紫衣女身边,关切道:“你还好吧?”
紫衣女摇摇手,模样可怜地瞥了眼墨承影。
墨承影回看她时,她又赶紧将目光躲开,看上去充满畏惧。
“走吧。”
墨承影无心旁人死活,他握着沈雁归的手,拉着她离开。
这鬼地方,大白天都能被抓,何况是晚上?
紫衣女孤身一人,实在担心会再被抓回去,她一把抱住沈雁归的腿,满眼哀求,小声道:
“不要丢下我。”
沈雁归注意到她的脸,“你的脸怎么了?”
紫衣女不似在院中伶俐,恍若吓傻了,指着旁边的石头,道:“摔的。”
又将腿伸出来些。
“腿也伤了?”
紫衣女点点头。
沈雁归蹲下身,捏着她的小腿、查验伤势,紫衣女吃痛出声。
将一个受了伤的女子,独自留在这里,实在太不仁道。
沈雁归救人救到底,将她带回了客栈。
她们便只有一间房,紫衣女在房中沐浴,墨承影不好待在房中,沈雁归瞧着时辰尚早,二人再去街上,去成衣铺子买了两套衣裳。
路上她同墨承影说了百花楼里面的情况。
又去酒馆听了些闲话。
百花楼中的春日宴,从前确实是春末百花盛开的时候举办,是整个先发城花魁之间的比试。
比的是容貌身段,试的是歌舞曲乐。
结果出来,看客出价,谁出的价高,谁便可单独拥有那花魁娘子一夜。
后来闻风而来的客人多了,只有一个花魁娘子无法满足大家,百花楼不愿错过这样的商机,就不断推出新花样。
各种竞拍层出不穷,受害女子的年龄下限也越来越小。
客人越来越多、需求越来越大,“货物”却越来越少,于是百花楼便打起了良家子的主意。
从城中百姓,到来往客商,还有人专门去各村镇用各种手段“收人”。
花钱购买占少数,绝大多数都是骗来、抢来的。
官府装聋作哑。
沈雁归从各桌酒话里,提取自己想要的信息,听到先发城原住百姓为了家中妻女,被迫远走他乡,她忍不住愤慨道:
“身为父母官,不为百姓做主,竟然同流合污。”
墨承影显得淡定许多,“青楼承担着整个先发城的赋税,衙门收着银钱、享着美人,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隔壁桌喝醉的中年男人原是起身要走的,听到这话,身子一歪,一屁股坐下,他摇着手指,道着“非也非也”。
酒气扑在墨承影身侧,他蹙着眉,抬起屁股。
长凳翘起,男子直接滑坐到地上,软帽扣住半张脸,他无知无觉道:
“不是不管,是管不了、管不得。”
沈雁归瞧他似乎知道什么内情,顺手将桌上一坛酒递给他,“如何管不得?”
男子抱着酒坛满足喝了一大口,连道“好酒”,而后开口:“你们可知百花楼背后的东家,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