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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命的同门子弟,玉甲辰不禁心头震怒。他此时心里有若冰火两重天,既生着灼灼怒火,又结着百尺寒冰,不仅痛而愤恨,一股强烈的忧疑瞬时涌上心头。
黑衣罗刹来到此处是为了何事?
答案只有一个。
玉甲辰猛地转头望向高台上的白衣人影。此时他忽地醒悟过来他们究竟犯下了多大的错误。话不用多说,天下第一的刀客现身此处,身为老仇敌的黑衣罗刹怎会放过这机会?
原来,被这钱家庄群英会的假“玉白刀客”吸引而来的并非仅有乡民与他们几人,还有作为世间无人不知晓的玉求瑕的对头——黑衣罗刹。如此一来,让王小元去扮演“玉白刀客”一角简直是犯下了弥天大错!
这黑衣罗刹,便是来杀玉白刀客的!
想通了这点,玉甲辰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可未及他出声提醒在台上作玉白刀客扮相的王小元,那黑衣罗刹便动了。
他一动,身影就好似经强风拂掠般倏地消弭不见。纵然目力强健有如玉甲辰,也仅能于刹那间以余光瞥见数道银光划过,似是被拨断的琴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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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元正顶着那垂纱斗笠与各位乡邻们说着话。
他一开始还觉得这行头有些繁杂,但渐渐的竟也习惯了,自纱幕里往外看倒也有种新鲜感。台下众人无不仰首热切地望着他,争先恐后地叙说被凶犯、衙役胁迫侵扰之事。各家事有各家忧,王小元听得一时眉头紧蹙,一时心里生疼,立时打定主意要扶助有难乡民。
“天山门玉求瑕…咱们走、走着瞧!”银元宝在地上扑扑滚动,一面狼狈地旋着身子避过众人来抓打他的手,一面粗着脖子大声嚷道。他已将王小元方才报的名号记下了,下定决心要借丐帮之手好好报复这孙子。
毕竟顶着天山门的名头,王小元不觉有些心虚,但仍勉强笑道。“那在下就诚心等着了。”
话音未落,自头顶忽地传来了一声轻笑。
“——等?倒不必等。”
这声音来得突兀,言辞间透着一股睥睨世事的傲气,锋锐难当,直教少年仆役瞬时如芒刺在背。
是谁?
王小元一个激灵仰首望去,却只瞥见一个黑影疾疾掠过。他目疾未愈,只依稀辨出那黑影手上数道泛着寒光的弦线星驰而出,掀起利风阵阵,转眼间就将银元宝的头颅削下!
在一片激喷的血雨中,无头之身瞬时软绵绵倒下,银元宝那硕大无朋的身躯抽搐几下后便再也动弹不得。可怜他话未说几句,转眼间已一命呜呼。
见此惨状,谁不是心头大骇?王小元连忙将刀横在身前,急喝一声。“来者何人?”
那黑影倏地将两脚点在台上,桀桀笑道。“我认得你,你却不认得我,这可叫人伤心。”
此人是谁——想必已经没有必要再问。
因为当这人从阴影里走出,幽幽青光映在他那副面具上时。众人于惊骇中又是一震:他们都认得这人!
一张靛色的丑罗刹面上,是一对灼灼似灯的凶眼。此人头戴戾气大盛的罗刹面具,着一身漆黑短帔,周身弥漫的杀气似刃,威逼众人。
“是…黑衣罗刹!”
有人先在人群里叫出了声,其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在片刻静默后,惶然声如惊雷般自众人中炸开,不少人丢了魂儿似的往庄门处仓皇奔逃而去。
这也难怪。试问天下最最恶贯满盈的人物为谁,黑衣罗刹定是榜上有名。
传闻他烧杀掳掠无所不为,曾为取得一宝刀踏破鹤形门,杀天穿道长;又横挑东西武派,屠尽带兵刃之人。直到两年前他率候天楼一众血洗天山门,对上了号称天下第一刀客的玉求瑕,对方将其手足废去才得以让他消停一会。
只不过众人皆听闻在两年前那断崖一战过后,黑衣罗刹手足尽废,元神大伤,唯一能与之抗衡的玉求瑕也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今夜这仅在江湖传闻中出现的两人陡然出现在了这小小钱家庄的台上,除了教人震恐万状外还能为何?
王小元此时却紧张得手心发汗。他很清楚一件事——假“玉白刀客”遇上真黑衣罗刹,这可算得上是最坏不过的巧合。
黑衣人邪邪一笑。“恶名远扬倒也不是件坏事,省去我自报名号的功夫。”
他转身望向少年仆役。纵有面具遮掩,王小元仍能察觉到有两道利矢般的目光疾利地射向自己。仅此一眼,其中杀气已盈溢四周。
黑衣罗刹打量了身着白衣的王小元一番,开口道。“玉白刀客。”言语间毫无犹疑,显然不是在问他身份。
少年仆役此时已惊出一身冷汗,但念及方才刚用了玉求瑕的名头拆穿钱家庄骗局,这时露了马脚可谓功亏一篑,于是咬牙道。“正是。”
“两年前断崖上,你我曾见过一面。”黑衣罗刹道。“那时情景我仍历历在目。”
王小元心里发虚,却强撑门面道。“我…在下是贵人,贵人多忘事。寻常事尚且不记,更别提那些陈年芝麻谷子了。”
话音未落,只见那黑衣人两手十指轻轻颤动,方才一度现出的银光又灼灼现于眼前。原来他手上缠着细细弦线,这线在其精妙操纵下甚而能削肉入骨,刚才他就是凭着此线将银元宝头颅割下的。
但听黑衣罗刹道。“记不得倒不要紧,你只需晓得一事——”
一道凛然杀气袭来,少年仆役下意识旋身一避,斗笠却已被弦线削去一片儿!若要再晚半分,削去的可不是竹篾而是血肉了。
这堪称天下最恶的人冷冷笑道。
“那时你废我手足,今日我便要取你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