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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江裴安抱着江渊在附近寻了一处山洞避雨。江渊受了伤,又发着感烧,若再淋雨,只会让她的情况更加严重,只有等外面雨停了后再回去。
可外面的雨仿佛像是没有个尽头一般,依然在洋洋洒洒地下着,看来今夜是回不去了。
江裴安看了下山洞周围的环境,里面备有干燥的枯草与木柴。大概常年是有上山砍柴的樵夫或上山打猎的猎人来洞中避雨过夜的。
江裴安将江渊的身子朝下背朝上地平放在一处滑的石板上,上面有一层厚厚的枯草。
江裴安伸手摸了摸江渊的额头,此时烧的更烫了。如果不及时替她降温,恐怕她要烧傻,虽然在江裴安眼里,她一直都挺傻的。
还有她背后那道伤口,如果不临时处理下,恐怕会感染得更加严重。
江裴安在江渊身边不远处烧了一堆柴火为她取暖,然后走到洞门口。
他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夜色,又望了望天边淅淅沥沥的雨。双手紧紧一握,长明,我真是欠你的。
江裴安快速走入雨中,在山林间寻找着草药,这些他还是跟以前宫中的老太医见识过。他以为这些没用,想不到今日便用在了江渊身上。
等到江裴安找到草药回来时,他的头发与全身已尽然淋湿。
他将草药用石块捣成了残汁碎叶敷在了江渊的伤口处,江渊吃疼地在梦中皱着眉。
但江裴安手下的动作依然没有轻缓,敷好草药后,他又从身上扯下两条布巾,一条缠在草药上。
江裴安拿着另一条布巾在门口接雨浸湿拧出水,然后将它覆在江渊的额头,以此来回十几次才终于替江渊降了温。
江裴安这才疲惫地松了口气。
他脱下自己的衣物,晾在一边烘干。此时他坐在火堆旁休息,手里还不时地往火堆中添着木枝。
江裴安转头看了眼一旁的江渊,只见她此时依然昏睡。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全身淋湿,现在只光着上半身。
蓦地,江裴安自顾自地冷哼着笑出声,脸上多为无奈之色。
他,一个当今受宠的二皇子,身份尊贵。现在竟然全身被雨淋湿地坐在这简陋昏暗的洞中,还要照顾一个曾让他动过杀心的江渊。
自己这辈子所有的狼狈好像因为江渊,都倾数用在了此刻。
后半夜里。
江渊仿佛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她梦见了儿时的自己与少年时的江裴安。她梦见了自己的父兄,还梦见了榕与。
最后她梦见自己在仿若仙子一般在明亮的月下起舞,她的身旁是一棵巨大的榕树。这是她从未有过的记忆,或许那是前世的自己。
场景一转,她看见前世的自己站在万丈悬崖边上摇摇欲坠。她的脸已布满着血痕,却依然能看出她当时的绝望。她望着悬崖下面黑暗的深渊,到最后却是决绝地跳了下去。
“不要!”江渊惊呼出声,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她睁眼望着眼前的场景,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铺着枯草的石板上。
“别动。”江渊正欲撑起身子,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一道冷冷的人声。
江渊转过头看去,看见江裴安此时只身着里衣,正坐在火堆旁添着火。
“江裴安?”江渊低声念着他的名字,怎么江裴安会在这里。
江渊努力地回想,才终于想起,是了,是江裴安在她昏过去之前来救的她。
“不用这样盯着我。”江裴安暼眼看着江渊一脸虚弱无辜地盯着他,心里就觉得别扭。
江渊撇了撇嘴,居然这样冷声冷气地对待一个受伤的人。
这时,江裴安突然起身向江渊走去。
江渊防备地看了江裴安一眼,难道自己心里的话被他听见了,他要来打她?
只见江裴安走到她面前蹲下,然后缓缓抬起手。
江渊认命地闭着眼,打就打吧,反正命是他救的。
江裴安被江渊的这副任人宰割的表情给气笑了,至于那么怕他吗,难道还会吃了她不成?
预想中的痛感并没有到来,江渊只感到自己额头一片温热。她缓缓地睁开眼,瞧见江裴安正在用手背贴着他的额头,试探着她的体温。
“嗯,死不了了。”江裴安收回手,淡淡地说出一句话。
虽然江裴安说得难听,但江渊心下也真正地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自己还活着。
江裴安抬眼突然看见江渊正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盯着他。
“说。”
“那个,能不能扶我坐起来呀,这样一直伏躺着,我胸口难受。”江渊小心翼翼地请求着他。
江裴安一脸不耐地避开江渊的伤口,用手臂穿过她的腋下,扶她坐了起来。
江渊坐起身来,这才觉得舒坦了许多,虽然背后的伤口处还不时发出阵阵刺痛,但她还算能忍得过去。
等江渊坐好了身后,她这才发现自己上半身居然光着身子,身上就只剩一个肚兜遮住胸前的柔软。她的身上还缠着一圈巾布。
江渊立马慌张地双手遮体,看向江裴安:“你,我,这……”
“不用遮了,都看过了。”江裴安转身回到火堆旁,一脸云淡风轻。
江裴安的回答使江渊更加惊慌,榕与都还没看的!居然让江裴安先看了,江渊心中又气又急。
“如若我顾及男女之防,那你现在应该就死了。你身上泡了水,又淋了雨,加上你发着高烧,伤口又发着炎。怎么,不脱下给你上药,难道我现在浪费时间坐在此处就为了烤火?”这还是江裴安长大后第一次同人解释这么多,他没好气地暼了江渊一眼。
看她那对自己避之不及的神情,自己还不如趁她昏迷时一把掐死她算了。
听着江裴安破天荒地同她解释着,虽然自己心中还是觉得有些膈应,但她向来不是扭捏矫情之人,现下来说,命更重要,自己应该感谢江裴安才是。
她从未见过江裴安有比此时更狼狈的样子,火堆旁的火光照在他的侧脸,使他与平日阴冷深沉的他完全不同,此时的他多了份人气,也多了份柔和。
“江裴安。”江渊不自觉轻声唤着他。
江裴安眉目一挑,转过头揶揄着说道:“之前不是很怕我,叫我二皇子的吗,怎么现在又敢直呼我的名讳了。”
江渊有些语塞地垂下了头,如果没有那件事,他们之间怎么会生生疏远六年,怎么会怕他惧他。到如今,一个称呼都让她纠结不已。
见江渊低头不语,江裴安眼缝微眯,脸上的温度骤减。算了,她怎么称呼他,对他来说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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