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辘轳首是一只年龄很大,资历却很浅的十二鬼月。
这么多年以来,他从来不去大城市,一直避免与鬼杀队发生正面冲突,甚至远远见了拿日轮刀的人就跑,因此无论是在鬼还是猎鬼人那里,他都是个不为所知的边缘存在。
不过,就是这样低调的一只鬼,却在民间流传的妖怪传说里,却有一个很响亮的名字,叫做——飞头蛮。
在人们口口相传的故事里,飞头蛮一到晚上,便将自己仿佛柔软无骨的脖子像蛇一样伸出去很远很远,悄无声息地攻击周围屋子里睡梦中的人类,吸吮他们脖子里的血液,天亮时再将出走的脑袋收回。
就连辘轳首本鬼也不得不承认,老百姓对他捕食方式的总结,真是相当准确。
刚成为鬼后,他一直伪装成人类的生活着,并不想引起注意,所以只吸人血,对人类危害较小。
但也因为这个缘故,导致他不够强,甚至一度被武士给抓了起来,被逼着在类似吉原的地方表演"才艺"。
然而,那些武士为了让他的脖子能伸得更长来吸引更多客人,便残杀当地百姓给他喂食,这才让他真正品尝到了人肉的滋味。也因为这件事,他一心中一直恐惧着人类,认为他们是比鬼还要可怕的存在。
不过,想在回想起来,那已经是江户年代的事情了。
再弱小的鬼,只要有食物,都是能够进化的。如今,他可以像绳索一样自由收放的,可不仅仅是自己的脖子而已。
"嘎——"
安静的密林中,不知从何处探出的细长手臂拽到了一根粗壮的树杈,将其紧紧握住。随后那根紧绷的手臂突然收缩,迅速被宽大的衣袖所覆盖——那是辘轳首的身体也被牵引了过来。
他的行动方式,和弦一郎使用钩锁时非常相似。
但要说有什么区别,那就是辘轳首的"钩绳"要长得多,有效捕捉范围足足有四十米(大概是两个六层居民楼摞起来的长度),而且收缩的速度更快,几乎只需要一秒不到。
换算一下,他在移动中的爆发速度高达144公里每小时。这就意味着,若他想要在林地之中逃跑或者追逐,几乎没有什么东西能赶上他或者摆脱他。
论逃命的速度,整个鬼界也只有屑老板能与之媲美。
这次行动中,累负责用小蜘蛛侦查地形、搜索鬼物和用血鬼术分割食物,而他负责捕捉那些四处逃窜的鬼,这就是无惨交给他们的分工,也可以说是鬼尽其才了。
"嗯,我记得下弦之五,指得应该就是这个方向吧..."
辘轳首站在树杈上仔细环视周围的,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观察着地面上的痕迹。
"起码半年没吃过人的鬼了,怎么跑得这么快,难道说,这些家伙还在藤席山里发展出情报网了吗?"
言罢,他的脖子咔哒咔哒发出脱臼般的怪响,像是开了千倍加速的竹笋一样猛然向上疯长起来,但那软弱无骨的颈部看起来更像是一条歪歪扭扭的怪蛇,而非长颈鹿。
辘轳首上升的脑袋撞碎了挡路的松枝,势如破竹地般如同黑色烟花似地冲向高空,直到极限距离才停了下来。
他现在的身高,比这一片最高的松树还要高出两倍多来,在皎洁的月光下,看起来就像一条被悬挂在半空中的带鱼,或者一颗得了巨人症的细瘦白桦树。
但正所谓站得高看得远。他现在就是一座纤细的瞭望塔和探照灯。
辘轳首将自己的颈部伸长到了极致,仔细观察着累之前所指的方向,双眼如同望远镜一般张望着,鼻子轻轻抽动,分析着所有升腾起来的气味分子,耳朵微微颤抖,感受着除了松针碰撞以外的所有声音,用自己的五官贪婪地感受周围的一切。
很快,他两只耳朵突然停止了动作。
无他,就在那个方向,离这里不超过一公里的地方,突然传出一声清脆悦耳的金属碰撞声,极其细微,但仍然被空气传递了过来。
若他还在底下的林间,是绝对无法听到这极其微弱的响声。
那不像是武器,而是某种小巧的乐器才有的短促声响。
辘轳首的眼睛凝望那里,大嘴咧开,"不管是不是那三只鬼,总之应该有东西就是了!说不定能遇上落单的人类也不一定。"
说着,他修长的脖子如同被风吹断的桅杆一样轰然倒下,顺势用牙齿咬住一颗松树的顶端,身体像是被松开的皮筋一样紧紧追来,接着便朝着目标方向飞窜而去。
不过二十次的林间飞渡,辘轳首便已经看到了他要寻找的目标,但那场面让他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三个瘦骨嶙峋的小鬼,正趴在一根巨大的松树旁边,抱着它的根须拼命啃食着。他们眼神中透着浓浓的渴望之色,仿佛那松树是什么绝世美味,连松动的牙齿掉落了都浑然不知,大量的鲜血从他们的口腔中流出,但这仍然阻止不了它们享受那根本不存在的美味。
本来就很胆小的辘轳首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头皮发麻,根本不明白这几只鬼身上发生了什么。
他连忙伸长双手,想要速战速决,将这三个家伙抓走,回到那个看起来就很厉害的下五身边。
就在此时,之前他听到过的那声轻响蓦然重现,一声短促如同婉转鸟鸣的金属碰撞声闯进了他的耳朵,未经同意冲进了他的脑海之中,将鬼那过于简单的大脑搅和的乱七八糟。
下一刻,他眼前所见发生了变化。原本被那三只杂鱼鬼抱着啃食的松树,居然转眼间变成了一个肥美多汁的人类,而那三只鬼,一只啃食着人类的大腿,另外两只则在脂肪最多的肚子上开了一个大洞。
而最为奇特的是,那肥胖如相扑选手般的人类并未死去,而是挂着一脸可靠的微笑,像是天王殿里供奉的弥勒佛一样,正对他轻轻招手,好像是在邀请他过去用餐。
"这是怎么回事?"
原本关于松树的记忆消失了,仿佛一开始在这里的,就只有这个身材肥大的人类。
然而,对方那慈蔼的笑容,与他对人类又惧又怕的感情发生了冲突。对方还活着反而没有让他生出什么怪异感来。
"不,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呢?"
这个念头才刚一出现,他眼前视界中的一切都如同水花般波动起来,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是幻象。
与此同时,在一旁反复敲击着特制苦无的蝴蝶夫人皱了皱眉头,"这只鬼在抵抗我的幻术,他似乎不相信我展示出来的场景,一定是哪里出了叉子。"
"看来对付这种层次的鬼,只用声音作为幻术媒介还是有些勉强。"
说完,她突兀地将纤细的苦无捅进了辘轳首的太阳穴中。
"既然不能幻化出他渴望的东西,那就只能幻化出他害怕的东西了。"
也不知道蝴蝶夫人究竟是如何要操作的,辘轳的视界再次恢复稳定,那松树所化的大胖子模糊起来,逐渐变成了一个身穿洋裙、长着一双红色玻璃眼珠的绝美女人。
而那三个原本大快朵颐的鬼,也变成了为那女人捶腿按摩的仆人。
无疑,那张冷艳无情的脸,真正辘轳首几个小时以前,见到鬼舞辻无惨时的样子!
"大...大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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