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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机之际,他脱下衣袍将段连城送到了岸边,那时,木偶就在她怀里,应该是那时候,将木偶落到段连城那里的。
“阿宁,我找回来了,你别气了。”
“我没跟你气。”纪舒宁蘸了墨汁,一个劲地在宣纸上乱花,越画越乱,心头也跟着乱,她索性放下笔,直视滕宣,“你到底什么时候放人?”
她知道司空靳受了伤,多在牢里一日就多一分危险。
滕宣的脸骤然冷却下来,他为了找一个木偶在湖上奔劳了一日,她不给他好脸色就算了,还整日问他别的男人,呵……
“行啊你,纪舒宁……”滕宣痛声厉道:“不止胆子长了,还目中无人了,你以为我治不了你?”
纪舒宁抿着唇瓣,抬眸凝视着他,“是你答应我的。”
“本王现在反悔了,你不是心疼她?那本王就偏要折腾死他,到时一命呜呼了,看你怎么心疼——”
滕宣说完,一脚踢在桌脚,疾步向外走去,那木偶原本放在桌上,被他用力一踢,从桌上抖落下来,本就是普通的干木雕刻的,经不起撞击,两个并排坐着的小木人,从中间断裂开。
滕宣只迈了两步,听到那声响,回头,看见纪舒宁蹲在地上,怔怔地看着两个背对背相隔甚远的木人发呆。
她垂着头,佝着背蹲在桌脚,小小的一团,肩膀有些颤抖。
滕宣高大的身躯轻颤,衣袂翻飞,他走到她身边蹲下,抱着她,“阿宁……”
纪舒宁僵着身子,滕宣将两个木偶捡了回来,妄图将它们拼凑在一起,可有了裂痕的东西,又怎能做到原先的天衣无缝?
滕宣慌张地拿着木偶起身,“阿宁,我去找工匠,一定可以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屋内的冷空气,陡然之间汹涌的流窜着,纪舒宁缓缓地站起身,她的背一点一点地伸直。
眸光之中,除了那一点黑,再无任何的色彩。
“滕宣,你难道不知道破镜不能重圆这个道理吗?”
破镜不能重圆,滕宣不信。
他拿着木偶,亲自到宫廷里找了一品能工巧匠。
纪舒宁久久地立在屋内,滕宣已经走了许久。
她觉得她越来越矫情了,不过就是一个木偶,她为什么要那么在意?
可是,看着那断裂的木偶,那瞬间她突然觉得,也许,那不过是预示了她和滕宣之后的命运而已。
——一刀两断。
她身子发冷,这些日子,她心里越来越茫然,越来越没有目标,她甚至找不到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
纪舒宁愣愣然地拉开门,沿着漫长的长廊走着。
一直走,一直走,走到了王府最偏远和落败的边角,她绕到了一座残破的院落,那坐院落之下,是王府的地牢。
葛方将她拦在外,“纪姑娘,你不能进去。”
天空阴霾暗沉,有些朦胧,像三月江南的烟雾水月一般惆怅,纪舒宁对着葛方一笑,牙齿露出了八颗,标准的淑女式微笑,葛方一愣,忽觉眼前一阵烟雾升起,视线更加的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