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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千军万马,只需堵了道路,你怎么飞过来呢?

    怎么看,都是卢龙赢面较大吧。

    反正家里细软早就收好,真败了再走不迟。

    外面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刘仁恭与赵珽几乎同时一怔。刘大帅道:“赵公,你去看看。”声音沙哑,语调踌躇。赵珽深吸一口气,起身出去,过不一刻,便听赵珽脚步回转,老刘侧耳静听,脚步声走到门外停了片刻,勾得心脏噗通乱跳,几乎要从口中蹦出。

    便见赵珽一脸郑重地出现在门前,唬得刘哥都要晕了,右手发抖虚指,问:“何事?”几欲不问,生怕是个晴天霹雳自己承受不住。

    赵珽这王八蛋也是不顾刘大帅的死活,要把气氛做足。先是躬身到地,认认真真拜道:“大帅,单哥儿大破晋军。”这番作态,好悬没把老刘吓死。

    刘大帅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腚上有火,从榻上一蹦数尺下地。“哈哈,哈哈哈哈哈”,疯魔了一般在厅中来回猛跑,脚下被一物绊个趔趄,干脆躺倒,四肢伸展,狂笑不止。

    笑累了,刘仁恭爬起身,一把抓住赵珽道:“有详细军情么?”

    赵珽将一张皱巴巴的布条递出,只见上面以血迹歪歪扭扭写道:“初九日破敌于飞狐东木瓜涧”,边上是单哥儿掼用的花押。赵珽道:“我安排信使先去沐浴,稍后便至。”

    有小半时辰,两名军士被领进来,领头一人刘仁恭认得,是单哥儿一个族人单廷珪,也是亲兵。“五郎,怎么是你。”

    单五郎拜道:“大帅。随军所携飞奴不堪奔波,都死了。单哥儿便遣我回来报信。可恨山中大雨,冲毁道路,我等只好弃马步行。半途遇见刘雁郎将军,向他借了马匹回来。误了时日,请大帅责罚。”

    “你等力战破敌,何罪之有。来来来。”指着刚刚端上来的酒肉,刘大帅道,“知你一路劳苦,边吃边说。”单五郎也不矫情,喝一口温酒暖胃,道:“我军将晋军堵在谷中十数日,单哥儿察觉彼等虽日日来攻,却愈发懈怠。又不见别处有信报传来。想那独眼龙并非无能之辈,恐怕另有诡计,已从飞狐陉过来。便当机立断,拣选三千儿郎北上。

    我军沿谷道西行,在飞狐附近遇到晋军前锋。双方不知深浅,略一交手便即分开。我等拿了几个活口,问得果是晋军主力数万。飞狐那边地势开阔,我军人少,不敢力敌。便退回谷中,在木瓜涧附近阻了道路。

    晋军只有两路,皆为我所阻。我军兵寡,单哥原想堵住山路,不使晋军东来即可。然而,单哥又恐独眼龙绕路。大帅也晓得,这山中,除了飞狐等处,亦有小路可通东西。偏巧初九那日凌晨,山中渐渐下了薄雾,单哥儿便与杨将军商议。”

    “杨师侃么?”

    “正是。”单五郎被大帅打断了话,毫不在意,道,“便商议,由杨将军领二千军隐在谷中,单哥儿亲去诱敌试试。怎料那晋军嚣张,真个来追,稀里糊涂就撞进来。杨将军奋勇当先,一鼓破敌,我等便撵着溃兵冲垮了晋军大营。嘿嘿。那数万乱军仓皇逃窜,被咱撵鸭子般追杀数十里。单哥儿原想一路杀过河东去,怎奈何山中雷雨降下,道路难行。再者我军毕竟人少,亦恐为其反噬,那就不美了,便收兵回返。单哥恐大帅心焦,令我先来禀报。”

    “善哉,善哉。”直至此时,刘大帅心中阴霾总算一扫而空。

    经此一败,独眼龙再难钳制自己了。

    遂与单五郎有说有笑,一宵欢乐。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放下刘大帅如何庆功,如何犒赏将士不提,还说郑二这边。北归的豹骑军中途在奚部休息数日,待二哥回到柳城已是十一月初,塞外早已漫天飞雪,大地苍茫芒一片,又是一番风景。

    北征草原的大军在九月底便已返回,张顺举已在营中等他。一进营,将安边城的老弟兄们都叫出来,数十人济济一堂,然后把从安边运回的财物摆下。众人见了,都勾起无数回忆。

    是夜,郑将军请客,大酺。

    除了刘家兄弟,当初投军的十人到了八个。张顺举、郭靖、王义、周福贵都是一营副将,张全、张忠此前被抽调去折腾工坊,今已归队,仍在老铁匠手下做队正,王友良与周福贵搭班子。其中大寨主最不得了,简直是当红辣子鸡,红得不能再红。

    郑守义讲了西征经过,张顺举便讲此次北征经历,道:“我等一路打到俱仑泊,越往北,部人越是不堪。莫说一当十,只要还有力气,我军以一当百也当得。没甚好说,就是行军、破营,行军破营,精壮牵回二万有余,牛羊路上吃了不少,仍有数万。咳,只是打草谷声势大些,不比你等在西边有趣。”

    张全、张忠两个是最近才回,小哥俩笑嘻嘻搬出一个大包,沉甸甸的,放在二哥身前。张全搓着双手,万分期待地道:“郑头儿打开瞧瞧。”

    郑二哥被他们这神神秘秘搞得心痒,将包解开,看是一领铁甲。形制与寻常扎甲相似,只是这甲片色泽有些不同,还总有一个痘痘,如同瘊子,看着就别扭。哥俩让郑老板起身罩上,也看不出个好歹来,可是上身的感觉又总觉着哪里不同。“莫卖关子,这是怎么?”

    张全道:“工坊人手不足,哪怕用水车鼓风、锻打仍不足用。前阵子李司马来,见这甲片都要热锻,便道试试不加火冷锻如何。大伙儿本来也没当真,但总要给李司马个面子,便试了,没成想真是可以。不需火烧,直接在锻机上锻打,待至三成厚乃成,省下许多工序,只是需多锤锻。若无水机,这里便要多费人力,有了水机,便省人省工,主要是省了伐薪烧炭。这甲试了,较原先还要好些,不觉着轻便些么?试制了数领,郑头儿给过过眼。”

    良驹宝甲,这是武夫最爱。郑守义抖擞肩膀,好像是轻了一点。若效果不差,轻便一点那可真是福音,便对这份礼物非常满意,道:“我懂个球。难得你两个记得我。”将甲脱了,可能是比原来的轻些,这会儿又不是上阵拼命,挂在身上还是太沉,便卸下来,道,“今日刘家兄弟不在,可惜。自大顺元年以来已有七岁,今日你我相约,待十年时还要相聚。往后再有五年、十年,都要聚。一个都不能少。李帅与我等共约富贵,我亦与诸君共约富贵。这毅勇都,绝非我郑守义一人之私产,而是军中袍泽共有之基业。生者勿忘往者,尊者不忘卑者,不可相负,共享富贵。”

    “不可相负,共约富贵。”

    “有违此誓者,人人共击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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