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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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郯三十四年，中秋。

    这年的中秋，京城昌都上下与往年无二。中秋乃团圆之节，在当朝是仅次于春节的重要节日，昌都的人们纷纷回到自己的家中与家人团圆。昌都作为京城，自然有许多大家族聚集于此，一到这种团圆的日子，几家人都聚到一起，光聊天不免乏味，于是女眷和孩童们都爱上街闲逛，这也就造就了昌都中秋节的街市繁荣。

    这样的热闹日子，怎么可能少得了白昭渊将军家中那位二小姐白望染。

    “哎，余锦啊。”白望染左手颠着鼓鼓囊囊的荷包，右手执一串冰糖葫芦，小嘴儿还塞着那尚未嚼净的果脯。“你说咱俩难得出来一趟，总得去吃点什么稀罕的、平常在府里吃不到的东西吧？”

    白望染的贴身侍女余锦此时正抱着自家小姐从各处搜罗来的“稀罕宝贝”，紧紧跟在白望染身后，累得喘不过气：“小姐……咱们府里……平……平常……什么吃不到啊……咱还是快点回府……免得将军……”

    白望染侧过头，对着身后的余锦眨了眨眼：“你放心好啦。今儿个中秋，府里事情那么多，阿爹才没空管我呢。就算他发现我没跟他报备就偷偷跑出来了也没事，他可巴不得我走得远远的别给他添乱。”

    “小姐……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小奴觉得……咱们还是别跑太远比较好……”

    余锦欲哭无泪。手上的东西压得她双手都快没知觉了，她这位主子却完全没有消停的意思。

    白望染咬下一颗糖葫芦，嚼了嚼，道：“怕什么，大白天的，这街上人这么多，我看哪个还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大庭广众之间顶风作案！再说了，你家小姐又不是那种天天闭着个门绣花练字诵诗的深闺女儿，你就把你那颗心好好地放在你的肚子里好了。”

    “可是小姐……”

    “哎呀别想那么多啦。”白望染伸手抱走了余锦手里一半的东西，用下巴指了指前面的一家小餐馆：“走，今天带你吃点好东西！”

    此时，白将军府——

    “将军。”管家白平波对着书房中正踱着步的白将军白昭渊行礼。“将军，老奴命下人翻遍了咱们将军府，确实不见二小姐的踪迹。”

    白昭渊听了这话，气得心口直发闷，差点没背过气去：“这贼丫头，每次一有急事到，就必定给我添乱！”

    白平波见状连忙上前扶白昭渊落座，边给白昭渊抚着胸口边道：“将军息怒。下人们有报，花园的围墙边有几块叠着的石块，垫着那石块恰好能够到屋檐，老奴斗胆猜测，今日正是中秋佳节，京城街上热闹得很，二小姐向来喜欢热闹，这会儿许是从花园出了府，带着丫鬟逛中秋街市去了。老奴已经派人出府沿街寻找，相信不久就会找到小姐。”

    白昭渊侧过身，对白平波摆了摆手，让他先退下了。

    白望染有一个独特的喜好，便是羊肉。

    由于当朝开国皇帝信奉属相，为避他属相的嫌，便下令禁止杀牛，这一代代皇帝下来也不敢违背祖皇帝定下的规矩，愣是没再解除过这个禁令。所以老百姓们平常吃的便一直是猪肉、羊肉、鸡肉等其他牲畜肉。

    而羊肉，在昌都可以算是“标志性”美食了。

    昌都的大街小巷都有着或大或小、或多或少的羊肉铺子，而那些大餐馆的厨子们，则更是烹得一手好羊肉。白望染这样向往美食的人，自然是不会错过的。所以当白望染对余锦开口，说要带她吃点“好东西”时，余锦就知道，八成就是又要来一碗水盆羊肉。

    这一人一碗羊肉和着汤下肚，主仆俩撑得打起了饱嗝。

    偏偏这时，府里来的人把主仆二人逮个正着。几个人按规矩对白望染行过了礼，领头的那个上前一步，道：“二小姐莫怪，奴才等是奉将军之命来寻您回府，将军有要紧事急召二小姐。”

    “要紧事？”这中秋节，能有什么要紧事能找到她白望染这么个闲人头上？“你可知是什么事？”

    “回二小姐的话，是宫里来了人了。奴才听说，那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儿，今日来府里是要宣圣上的旨。”

    “宣旨？”白望染一愣。虽说从小在将军府长大，宫里也去过个几回，算是见过大世面，但是宣圣旨毕竟是大事，白望染又确认道：“是不是阿爹叫你这么说，来诓我回去的？”

    领头的下人慌忙摇了摇头：“奴才冤枉！宫里力士临府，传圣上的旨意，奴才就算是有八百个脑袋也万万不敢胡言！”

    白望染沉思了一会儿，道：“今儿是中秋，圣上派人传旨来，八成也是好事。余锦，把东西收好，回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