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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讲的那些是真是假。
这“其一”他懂,“其二”是什么?
“法子是不错,可你以为这事就这么简单就能够办得到?”他一双柳叶眼淡淡瞥来,幽濛宛转。
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有相应解决的法子,可有些法子,能用,却并不表示人人适用,也有可能最终会弄巧成拙。
打个最简单的比方,比如强盗来了,可杀之解决,但强者适之,弱者慎用。
大汉似乎听懂了,他走到起灰缭烟的炭炉旁,拨了拨,重新加了几块木炭。
然后才转身,负罪跪下,头重重磕地。
“主子,锯子并没有在营寨中找到二姑娘,反倒还因为耽误的归期,险些害了你,请你重重责罚。”
化名为“黎师”的正是公输即若,他换了脸,借了身份,又重新返回到了福县,他计划一向周密,唯一没预料到的差错便是这一次的意外。
他抚了抚额角的伤,依旧有刺痛感:“不碍事,本就是我授命你所为。”
锯子抬起脸:“卑奴听说,当时是有人不顾危险,在山石塌落之际,冒险救了主子?”
“嗯,的确是有人将我从废墟之下挖了出来。”公输即若解开狐裘搁置在床塌旁。
锯子垂下眼:“是哪一位?锯子可认识?”
公输即若站起身,手指无意识抚过腰侧间位置,那处本该挂着的“延麟”吊牌已空无一物。
他不期然想起了那张记忆尤新的脸。
他皮肤黢黑,头发蓬松杂乱,个头小、头小、脸小、手小,但人却长得很精神,像一团焰火般光彩夺目,充满了生命力。
“不是我们的人,与我也是素不相识。”
锯子一怔。
陌生人会做到如此吗?
“那他为什么……”
公输即若掀眸,手于暗墙处一按,纱帘后的灯烛便被丝罩切熄:“他的事不必深究……不过,很快便能与他再见面了。”
公输即若安然歇下。
锯子则恭顺的贴墙而站,眼观鼻、鼻观嘴、口观心,像一尊沉默无言的雕塑留在暗处守护着他的神明。
——
入冬以来的第二场雪,就这样在晨分时悄然无息飘落。
远在福县以西的山荫谷内,一支掩头披风队伍骑马如疾风飞驰而过,终于他们在荒野乱石中寻到了他们的主子。
他们连马都来不及勒停,人就跨蹬跃起,急切地飞奔赶了过去。
“司马!”
受了重伤未治,又被追捕逃命到虚脱的人,听到熟悉的喊声,这才缓缓睁开了眼。
他阴戾萦绕于眉心之处,黑沉的眸子静静划扫过他们。
紧接着,毫无预兆,他猖獗的大笑了起来,惊得来迎接的一众都傻了眼。
“哈哈哈……宇、文、晟!老子不死,接下来你跟你背后的邺国,就该永无宁日了!”
来接应的人扯下连帽,脸上全是愤然跟仇恨:“我们收到司马的消息之后,就立刻派了人传讯给游牧蛮子,如今宇文晟只怕是焦头烂额,无心继续追捕司马,若非如此,我等还不一定能够顺利突破他的布防拦截,前来接应司马。”
“还好邺国……只有一个宇文晟啊。”其它下属心有戚戚。
他们将带来了衣物给一身几乎赤身的陌野穿上,再披上白熊长披,他回过头看向福县的方向,眼底全是桀骜乖戾与报复的狠辣。
“等着。”他高挑起一侧眉,字字如同赌咒般阴恻恻道:“爷很快就会再回来的。”
——
黎明时分,县里就派工官给鬼羧岭运送过来了十几部“起土器”。
初初看见到“起土器”时,围拢前来凑热闹的石匠都纷纷惊叹好奇,讨论它的用途功能。
只有郑曲尺看到自己先前制造的器械被量产,一时除了惊讶之外,就是有些好笑无奈。
她倒是没有被侵权的感受,因为样板她是赠予工官穆柯的,而他也回馈了她相应的“报酬”。
只是,他们就不知道要改一改再用吗?
这是起土器,顾名思义,它主要功能就是拿来倒土的,当然如果拿来搬石头也行,但由于石头的体积跟重要不同,如果将它的起吊器再稍改造一下,就会更适用。
更重要的是,他们就不知道给它安装个轮子,这样搬运挪动不是更方便?
算了,她已经对福县的这些木匠能力有了大致了解。
他们只懂常规的家具、房屋建造,其它的甚少涉猎过。
见到了熟悉的工官穆柯,郑曲尺人多,也就没急着上前打招呼,不过她看到量产的“起土器”忽然脑中有了一个赚钱的想法。
她打算等有空就将“起土器”的2.0版本设计出来,再拿去找穆柯估估价,让他帮忙找个合适的“卖家”。
这样一来,贫穷的她既赚到了设计费,又能够对福县的建造工业起到一定的促进作用,一举两得。
当“起土器”被送来后,郑曲尺就猜到即将开工了。
她以为她会继续去搬石头,却没想到她被调去挖沟了。
也不知道原随银枭他们打算修什么规模厚度的城墙,只是再次见到他们,郑曲尺发现这俩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还要求他们重新挖宽基沟。
这是一套什么骚操作?
不是嫌时间不够吗?
她懒得猜他们打的什么意思,她挖了一天的土,累得那叫一个四肢无力,腰膝酸软。
古代的劳动人民是真苦啊,就干一天的苦力,她就给整成肾虚样了。
她要是当初能穿越成一个帝王或者什么有钱人,她绝对就是咔咔一顿造出机械来代替廉价劳工,解放广大穷苦人民的双手。
可惜啊,她穿越的是一个等待被解放的、最基层的劳苦工匠。
最惨的是,别人下工之后就能够躺平了,可她还得拖着疲倦的身躯去找蔚垚,连夜赶去官窑一趟。
蔚垚没有废话,亲自骑马带她去了福县官办作坊间。
此时的郑曲尺还并不知道,她这一动,却将原本奠定的危峻局势彻底搅乱成了一锅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