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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的龙纹烛台上,烧的噼里啪啦的蜡烛爆了个火光,一行红蜡流了下来,恰似离人胭脂泪。胤久久地不说话,苏培盛不敢抬头,只听外面一片劝阻之声,鸡飞狗跳,内里这儿却安静得让人心慌。
外间。
年妃一边磕头,一便哭着喊道:“求皇上放过年氏族人!皇上开恩!求皇上放过年氏族人!皇上开恩!”
她每磕一个头,便喊出一句。
忽然便听背后传来动静,有人跪下道:“皇后娘娘!”,顿时殿里黑乎乎地跪了一地奴才,都是给乌拉那拉氏跪下请安的。
乌拉那拉氏满脸疲惫,鬓发微乱,只着了一身暗黄色常服旗装,头上只戴了一对简单的飞羽鎏金簪子一瞧这光景便知道,她是已经歇下了。又重新爬起来,稍稍整装过来的。
华容疾步跟在她身边侧后方,托着乌拉那拉氏的手。
另有十几个奴才,浩浩荡荡站低头站在她背后。
乌拉那拉氏眼光在殿中极利落地一扫,最后落在年妃身上,不由微微张大了眼,喝道:“年妃!你这身装束成何体统!”
众奴才中,有胆大的便悄悄抬头看去,只见年妃身上穿了一身深色的太监服,头发梳成了一根长辫子,脸上不知抹了什么,肤色黑黄,眉毛也画浓了。
乌拉那拉氏只瞧了一眼,就知道多半是年妃逼着奴才脱下衣裳,又做了妆容的变动。
此时正是夜色浓重,人的睡意上浮之时。
翊坤宫门口守卫估计也不如白日严密,年妃大抵使了什么调包计,这才跑了出来。
也亏得翊坤宫离皇帝的养心殿近,不然她这副模样,若是在宫里真的多走几步,还能不被戳穿?
见年妃还在嚎啕,一脸鼻涕眼泪。乌拉那拉氏痛快地瞧着她那副凄惨相。又向旁问道:“皇上呢?”
小陈子指了指里间,过来跪下小声道:“苏公公已经去伺候皇上整装了。”
皇后收回了目光,扬了扬平展的眉头,正色道:“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养心殿!
年妃,你这般嚎啕,这般晦气,是嫌皇上还厌烦得你不够么?”
她边说,边在殿里慢慢踱步,沉吟一瞬才坐下在椅子上,淡淡道:“既知今日,又何必动那些为人臣子不该有的心思?做那些为人臣子不该做的行状?”
她面色平静如水,用帕子轻轻按了按脸颊,慢悠悠地道:“登高者易跌重,月满便是将缺时这些个道理都不懂么?”
年妃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只是含泪道:“皇后娘娘说得好轻巧,臣妾倒想问一句,倘若今日是你乌拉那拉氏满族发配广西!娘娘也能这般义正言辞,来讲大道理么!”
“……年氏,你……你这说的是什么混话!”乌拉那拉氏峨眉一挑,脸色顿时变了。
华容上前便道:“年妃娘娘慎言!您禁足出宫,已是有罪在身,皇后娘娘教诲妃嫔,一番好意,您同皇后娘娘讲话如何还能这般放肆?”
年妃傲然仰起头,眸中噙着一丝破罐子破摔的决绝与不屑,她瞧也不瞧华容一眼,擦了一把眼泪,只冷冷道:“你也配教训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