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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喏。”卢子修应声,慢慢讲起他先前所历之事,“陛下,草民家境贫寒,南城去京甚远,一路耗资甚广,草民囊中盘缠本为乡亲所凑。”
“客栈价高,初至京时,草民不忍费此钱财,便借宿于京郊老庙……”
书生的语速不快,却胜在所用之词甚为凝练简洁,他花了不到盏茶功夫,便讲清了其间的缘由始末,令人怜悯他遭遇的同时,亦不禁赞一句他的条理。
“……草民离去时忽想起庙中尚有蒲团不曾收好,便原路折返拾掇,却不想会撞见晁大人。”
“大人与那人交谈甚欢,言辞多涉‘对那东西满意’云云,那人后交予大人银票八千,只说是‘辛苦酬劳’。”
“偷听至此,草民已然心神大乱,不敢再听,便欲自老庙后门悄声离去,不料起身时腰间玉佩松脱坠地,到底惊动了二人。”
“草民入得贡院,方才发觉那玉佩已失,忧心它落在老庙附近,便决意会试答罢,即刻回程,奈何……”
卢子修控制不住地叹息一口,他觉得自己的动作已经够快了,哪成想还是被人逮了个正着,要不是有七殿下与燕公子从旁相助,他这小命是真要玩完。
“那么,卢子修,你可知当日与晁陵私相授受者,究竟是何人物?”云璟帝声线微沉,台下的晁陵早已通身瑟瑟。
书生闻此略略摇头:“草民并不清楚那人具体名姓,只知晁大人称他为‘祝管事’,看着约莫花甲年岁。”
卢子修按着墨君漓的吩咐,前头讲解缘由,绝口不提侯府相府,凡事一应归到晁陵身上,唯在最后说起与晁陵私相授受之人身份时,方才抛出一句。
“且那管事口中,隐约提了一两声‘侯爷’。”
祝管事,侯爷?
这岂不是在说……
安平侯府?
众臣霎时惊诧万般,无数或探究、或惊骇、或了然的目光齐齐汇在了祝升身上,令他浑身不大自在。
卢子修这话杀了他个措手不及,那书生刚讲起此事时,他还颇为警觉,直到发现他半句不提侯府,这才渐渐放缓了精神,孰料他竟在这里等他?
祝升的头皮寸寸发麻,却也不得不顶着那些视线,昂首挺胸,目不斜视,他知道越到这时他越不能露怯,否则等待他的,便只有万劫不复。
好在平日与晁陵对接的都是他府上管事,他自己从不曾露面,为今之计,怕是只能弃车保帅了。
安平侯咬了牙,一面暗含恼怒与警告的瞪了晁陵一眼。
后者倏地打了个激灵,如醉梦初醒般勉强撑了上身,高声怒斥:“一派胡言!你这书生,污蔑本官便也罢了,怎还敢往侯爷身上泼这等脏水?”
“何况,这一切不过是你一家之言,谁知是真是假!”
“你放眼看看这满朝文武,可有一人肯为你作证?陛下,莫要轻信于这草民!”
晁陵这话说得颇为铿锵有力,令不少朝臣的心神动摇了一瞬,纷纷缄默下来。
见此他不由多了两分底气,正欲乘胜追击,再慷慨陈词一番,便见身旁的何康盛猛地一拢衣摆,跪地行了个大礼:
“启奏陛下,微臣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