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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国公抢先一步在太子过世之前提了亲,这次张皇后就不是为令妹求一个侧妃的身份了吧?是不是应该是晋王正妃?啧啧啧,如此一来,我好像有点儿明白了。赵十九他以前那些御赐的王妃,到底是怎么死的,不会全是大都督您干的吧?你为了你的妹妹,不惜牺牲别人?”
东方青玄一动不动,眸子里若有流水,沉沉浮。
观其面色,夏初七却不再笑了,正色看过去。
“大都督,为什么?”
不等他回答这句话,夏初七又是一个莞尔,“如今景宜郡主是晋王正妃了,过两天就要走六礼了,按照过去的惯例,你不是应该在大婚之前……杀掉我吗?”
东方青玄沉默一下,笑了。
“这个问题问得好!七秀,本座也想知道……为什么就舍不得杀了你呢?”
“答案很简单。”夏初七笑得眉眼生波,“我身上不是有大都督您说的巨大价值么?没有得到这个价值之前,您又怎么舍得杀我呢?”
轻呵一声,东方青玄点头,目光有一抹涩意。
“兴许是吧……”
正说到此处,外头有人喊了一声“秀”,听上去像是晴岚的声音,紧跟着,脚步声儿就传了过来。夏初七一愣,不想被她看见,万一告诉了赵樽又要横生枝节,只告诉了她没事儿,就火急火燎的目视东方青玄。
“大都督,您请吧?”
东方青玄看着她,大红衣袖一拂,缓缓起身,却没有离去,而是径直走到了她的面前,一双手撑在她两边的椅子扶手上,低下头来,将她困在怀里,声色轻缓地说。
“七秀你知道吗?如今皇上还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所以才会允许了这出偷梁换柱。一旦他知道,你绝对嫁不成晋王……所以,你放心,本座不会让你做成晋王妃的。”
心里凉了一凉,夏初七眸子一眯,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大都督,不要这么做……”
她的声音难得柔软,东方青玄一愣,低头看向她的手,“你就那么喜欢他?甚至顾不得赵绵泽曾经给过你的奇耻大辱,顾不得夏氏一门的血海深仇,就为了一个男人,要把这些通通都放弃?”
看着他妖冶美艳的眼睛,夏初七难得认真的与他讲话。
“大都督,人之所以称为人,就是因为有感情。我相信,你心里也一定有想要呵护的人,比如你的妹妹,那就是感情。而我……在这个世上,没有比赵樽更重要的人了。您能不能将心比心,高抬贵手?我们一旦离开京师,再也不会碍着你的眼睛了,你仍然是权倾天下的锦衣卫大都督……当然我知道你肯定为令妹不值。不过大都督,如果赵十九他诚心要娶你家阿木尔,我楚七二话不说,马上卷铺盖走人。可他真心想娶的人是我。那么,我就没有放弃的理由,你说呢?”
她小声儿很脆,很软,可语气语调一点也不像时下的女子。
东方青玄目光越发幽暗,“七秀,如今想来,本座真有些后悔……”
不解地“嗯”了一声,夏初七被他莫名其妙的话搞懵了。
“后悔什么?”
“第一次见到你,是在皇家猎场,你忘了?那个时候,本座就应该……”目光深了深,他突然一弯唇,笑着在她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个“掐”的动作,“掐死你,也就没有如今的烦恼了。”
眼珠子转了转,夏初七推开他的手,突然直起身来。
“那确实有点儿可惜了。因为现在,大都督你不仅没有机会了,而且,估计你往后都得听我的话……”
“嗯?”东方青玄不解。
若有似无的露出一抹笑痕,夏初七冲他呵了一口气,唇角的梨涡越发漂亮,“大都督你有没有感觉到身子有些发热?不好意思,刚才我忘了告诉你了,在你喝的茶水里,我放了一种叫‘新郎粉’的东西。这东西呢,女人喝了无所谓,可男人一旦喝了嘛,要是没有解药,这辈子就……呵呵,再也做不成新郎倌了。”
闻言,东方青玄面色一变。
夏初七心里暗爽,傻叉!这男人与女人挨得太近,当然会觉得身子有些发热嘛,这都不知道!想到这里,她笑得更甜了几分,“哟,大都督你的脸色好难看,你可千万不要生气呀。你想想,我这里住的都是姑娘家,但凡有男子摸进来,那定然是居心不良的色狼,我怎能不防备一手?”
说罢,她手指戳在东方青玄的肩膀上,轻轻把他推开一些。
“你该庆幸,我放的不是什么软骨粉啊一类的东西。要不然,我就把你扒光了,捆了拖到大街上去展览,供人饱饱眼福……”
东方青玄笑了笑,那妖孽一般的眉目里,全是透骨的寒冷。
“真毒不过妇人心,果不自然。”
“不要急嘛,我这么做的目的呢,只有一个,大都督你……一定要替我保守好秘密,等我顺利嫁与了赵十九,自然会把解药给你的。这个,算是我们两个的首次合作,怎么样?”
看着他狡黠如狐的小脸儿,东方青玄眸子藏了一抹看不清的情绪,突然拽过她,凑近了她的脸,“七秀,本座最讨厌被人威胁。既然如此,不如现在,试一下,能不能做新郎好了……”
心里“唰”的一下漏了风,夏初七眉头一皱,有点儿后悔说习惯说“新郎粉”了,早知道她就应该编一个不可实验更加猛烈的药物才是。
迟疑间,她双手狠狠推他,却被他堪堪握住。
低低的,他浅笑了一声,突然偏头凑到她的耳边儿,那薄薄的两片儿唇微微一翘,猛地含住了她的耳垂,湿濡濡的咂了一口,才吐着气儿轻声说了两个字。
“成交。”
夏初七身体僵硬在那里……
东方那厮已经离开了,她咬牙切齿地看着还躺在茶桌上的令牌,又摸了一下耳朵,整张脸就烫得不成样子了。
东方妖人,太他妈缺德了……
可他居然说了成交……明明没有下新郎粉啊!?
……
……
京郊大营。
当陈大牛赶到的时候,情况已然失控。
他今儿一大早就出了营房,去迎接他从青州府来京的老父老母和未过门的媳妇儿去了。可是他老家的人还没有赶到,营中的传令兵就急急过来汇报,说是发生了兵变。
再顾不得接人,他安排了人留守,就匆匆赶了回来。
可一看那沸水煮过一般的情形,他就知道回来晚了。
夏廷德的嘴里被塞了一块破布,双膝跪在地上,身子被捆在旗杆上,一身**的,显然是中间被人揍得昏迷了过去,又被冷水给泼醒的,样子狼狈不堪。而兵部尚书谢长晋的待遇好一点,被愤怒的将士们亢在了营帐里,没有上绑,却有人守着。
见到他回来,将士们几乎都已经烧红了眼睛。
“左将军,你可算回来了。那夏老狗太不是东西,兄弟们憋了好几天,今日总算出了一口恶意,朝廷不给我们说法,我们就打到京师去,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陈大牛为人憨直,可他却不傻。
先前在路上听了情况,他大概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如今见状,只觉得比他料想的还要糟糕。
按着腰刀,他环视了一周,看着愤慨的众将士。
“放了他们,把带头闹事的人抓了,跟俺进京去请罪。”
“左将军!”那校尉一听他的话,脸都黑了,“兄弟们都不是孬种,凭什么由着那老狗欺我金卫军?老子们在外面流血打蛮子的时候,他们在窝里吃香的喝辣的,如今打了胜仗了,太平了,就他娘的骑到老子们头上拉屎拉尿。兄弟们能服气吗?”
“不服气!”有人接嘴就吼。
“不服气,定要让朝廷给个说法。”
“对,必须恢复晋王殿下领兵之权。”
“我等只愿意跟着神武大将军王,决不跟着夏老狗!”
“反了,反了!”
又是一阵接一阵破天的喊声,直冲云霄。很显然,这些人的热血都被点燃了。一个个烧红了眼睛,那形势根本就无法控制下来。陈大牛急得额头上都是冷汗,想也不想就站到了台上去。
“兄弟们,如今咱不是在打蛮子,也不是拼胆大的时间。你们为大将军王抱不平,俺老陈心里都懂。可是,国有国法,军有军规,俺们不能这么干,这不是把晋王殿下给架在了枪口上了吗?”
“怕什么?”有人大声怒吼,“朝廷里那些小人,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都他娘的是银枪蜡头,一个个的中看不中用。大不了,兄弟们现在就打到京师云,一把火烧了那皇宫,看他们能拿我等如何。”
“对对对……兄弟们不能认怂!”
“已然是这样了,反不反,都得丢脑袋!左将军,你发个话吧,我们都他娘的反了,为大将军王报仇。”
“报仇!报仇!”
一声比一声吼得大,陈大牛的头痛了。
夏廷德今日不是第一次挑衅金卫军将士,从他上任的第一天开始,就开始不停对赵樽原来的军事构建进行调整,重新布署,并且多次明里暗里的冷嘲热讽。这些兄弟早都憋了一肚子的气,如果箭都已经拉开了,收也是收不回来的了。
就算他们现在放下武器,朝廷也不会轻饶了这些人。
汗水湿了脊背,他沉默一下,心里已有定论,大声呐喊。
“来人啦!”
“在!左将军。”
“传令——”双手叉着腰,陈大牛环视众人,大声一吼,“给老子把带头闹事的人,通通都绑了。”
“是!”
很快,几名亲卫跳下台去。
可事发突然,到底谁带头闹事儿,谁又说得清楚?
见他抓了几个领头喊得厉害的,其他人更加不服气了,一个个都急得红了眼睛,大声儿的呐喊着,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一波高过一波,但是,却也没有人真正敢上来对陈大牛动武。
看着营里的乌烟瘴气,陈大牛眉头越皱越紧。
他心里明了,这件事压不下去了。
但是他也相信,赵樽已然得到了消息。
他既然没有什么动作,那么,他如今也只有配合他了。
长长一叹,“哐当”一声,陈大牛丢下了腰上佩刀。
“来人!把俺也给一起绑了。”
金卫军左将军陈大牛自己绑了自己,带了几个闹事的人,一起跪在了奉天门外请罪,这件事很快传入了洪泰帝的耳朵里。
可是,他请罪又有什么用?
兵变事态仍然没有按下去。如今他来请罪,无异于向洪泰帝宣告——他陈大牛没有办法控制局势,只能任由陛下处罚了。
其实他这么一招,算是釜底抽薪。
彻彻底底的把金卫军交了出去,兵变更加彻底了,全搅成了一团。
一时间,京郊大营兵变,全城哗然。
不仅城中的老百姓人心惶惶,害怕打入城里,朝廷里头也像煮了一锅粥。
这些人都不是傻子,心里都知道,兵变一开始肯定是有心人挑拨生事。可事情发展到如今,失控的情势,却是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也许还包括那有心人的预料。
兵变越演越烈,六部官员去了一个又一个。
结果,谁去调停谁被亢。
更可怕的是,兵变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京外驻兵。
于是乎,打着“声援”晋王殿下的旗帜,京外驻兵不得军令,竟然纷纷私自开拔,往京师而来,短短几个时辰,似乎个个都有了想要“造反”的意思。
这些消息,雪片一般飞向皇城。
无异于晴天霹雳,一个接着一个拍向洪泰帝……
……
……
晋王府。
入夜,暮色如水。
书房外面的回廊上,一道人影急匆匆行来。
“殿下,宫里来了旨意。”
赵樽没有抬头,目光放在棋盘上,落棋的声音清脆如常。
“说!”
“京郊兵变未止,陛下急宣,让你前往京郊大营调停。”
陈景拱着手,恭恭敬敬地说着。赵樽默然了片刻,仍是没有抬头,只是那只举棋的手,微微一顿。又似是思考了一会儿,他才淡淡出声。
“回陛下,本王头风发作,疼痛难忍,起不得床了。”
“这个,是……”陈景低低地应了一声,又抬头道,“殿下,如今右将军生病不出,左将军自请下狱,金卫军群龙无首,已然乱成了一锅粥,卑职以为,殿下应当……”
“陈景!”赵樽猛地抬头,蹙眉,打断了他,“按本王的意思去办。”
……
……
这是一个不眠之夜。
晋王府里灯火未灭,谨身殿里仍是烛火通明,沉沉的阴霾笼罩在大殿里。兵变如洪水,谁还能安然入睡?
“一群饭桶,饭桶!”
洪泰帝暴怒不止,短短几个时辰,事情就已经发展到了不可挽回的局势。如今京外的驻军不得军令,却私自开拔前往应天府来了,形势迫在眉睫,刻不容缓。
然而,一连三道圣旨,都被赵樽以病重为由给回拒了。洪泰帝先前又才下了他的兵权,他本就只是一个赋闲在家的人,不出来主事也都说得过去。
“报——”
殿下,又是传来一道急奏。
“拿来!”洪泰帝急火攻心。
那侍卫吓得心胆俱裂,赶紧呈上一道火漆封缄的奏折,洪泰帝不等崔英达拆开,一把扯了过来就怒气冲冲的撒掉封口,展开信来,面色又是一变。
奏折上说,金卫军抓了几个人质,久久没有得到朝廷的回应,说是已经把夏廷德给绑在了柴火架上,如果明日午时,朝廷还不按他们的要求做,就烧死夏廷德祭旗,然后举兵直杀京师,火烧皇城。
“反了,反了他们了!”
洪泰帝气得胸口一阵阵鼓动。
“陛下……”梁国公徐文龙上前急奏,“为今之计,先得安抚军心为上。军心一乱,社稷则乱。请陛下马上下旨,恢复晋王领兵之权,严惩出言不逊的魏国公夏廷德。”
洪泰帝老眼一横,“好你个徐文龙,你这是在逼朕?”
徐文龙头也不抬,跪在地上,语速极快的说,“臣下不敢,臣下只是为了大晏社稷安稳着想。陛下,不能再犹豫了,再过两个时辰,天就亮了。一到午时,如果金卫军当真涌入京师,后果将不堪设想。京师三大营有十万之众……”
“如何?”洪泰帝拔高了声音,冷冷看向他。
“他们个个能征善战,又是刚刚从战场上撤下来的,英勇无匹,戾气未退……依臣下愚见,无须半个时辰,京师,城必破——”
“啪”一声,洪泰帝将那奏折直接甩在了他的脸上。
“朕还就不信了!”
“陛下——”见老皇帝怒了,吏部尚书吕华铭瞥了徐文龙一眼,赶紧上前,跪奏,“陛下所言极是,京城有皇城禁军三万余人,加上锦衣卫和王公大臣等的家宅护卫,凑上五六万人不成问题。臣以为,陛下应当火速派人调遣京外军队救驾。另外,马上擒拿晋王,以谋逆罪处之,以正视听。”
他说得振振有词,洪泰帝却只瞪了他一眼。
“饭桶!”
吕华铭被骂了,却仍是跪地不起,固执的道,“陛下,晋王坐大,已成事实。如今魏国公只一言不当,军队就敢造反,若陛下这一次依了他们,往后君仪何在?父威何在?不可啊,陛下。”
不再理会于他,洪泰帝目光一转,望向了赵绵泽。
“绵泽,依你之见,眼下该当如何?”
赵绵泽沉默片刻,弯腰将他先前甩在地上的密奏捡了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恭恭敬敬地放在案几上,这才回禀道,“孙儿赞成梁国公所言,眼下平息干戈才是正理,不宜窝里斗。皇爷爷,孙儿以为,十九叔病发,你应当亲自去晋王府瞧瞧十九叔。”
洪泰帝看着他,目光露出一抹赞许的神色来。
“来人,替朕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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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来了,上菜了。多谢妹子们……票票很给力啊,继续继续,俺受得住,来砸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