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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干笑了两个字符,夏初七起身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胳膊,“

    “为什么?”东方青玄眼波一荡。

    “知道我那会儿为什么不跑吗?”

    一双眼睛笑得像新月儿似的,夏初七盯着他,眨巴眨巴眼。

    她言行无状,举止向来怪异,东方青玄一时真有些摸不准她的脉络。缓缓拉开一笑,他试探性的一问,“你也会饿?在天牢里,火烧过来你都不懂得跑,按理是不会知道饿的才对?”

    夏初七瞄了他一眼,像是不烦躁再多说什么了,“唰”地一下子直起身来,看着他,“好了,我的话问完了。我想要知道的事儿,也都知道了。东方大都督,可否给点儿吃的?肚子快饿扁了。”

    “这个论调本座还是第一次听见,实在新鲜得紧!”

    东方青玄面上闪过一抹几不可察的诧异,凤眸微微一眯,看着夏初七精怪一般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终是忍不住扩大了笑容。

    夏初七微眯起双唇,捋了下头发,语调慵懒地笑,“一个太容易被出卖的盟友,那一定不是你真正的盟友。所以……我要知道,你一定懂的?”

    “七秀,此话怎讲?”

    轻轻“哦”了一声儿,东方青玄唇角挽出一抹致命的笑容来。

    若有似无的冷哼一下,夏初七不屑地撇了撇嘴,手拍在床沿上,慢悠悠的一叹,话锋突地一转,“东方大都督实在不太了解我的为人了,我看目前这情况,只怕咱俩是合作不了。”

    “在聪明人的面前,本座无须隐瞒。”

    东方青玄红袖微抬,犹自倒了一杯茶水饮下。

    “哟喂,这句话可是大逆不道啊,大都督,知法犯法?其罪如何?”

    心里诡异的蜇了一下,夏初七面上却是笑开了。

    “七秀说得没错,你不觉得晋王殿下最适合问鼎皇位?而本座的妹妹,天生就该是母仪天下的女子。他们两个,原就是天生一对,任何人也拆散不了……包括你。”

    看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东方青玄想了一下,忽地轻笑一声。

    夏初七打量着他,似笑非笑地摊了下手,“难道我说得不对?大都督,这些事情不搞清楚,不要说做你锦衣卫的秘谍,就是你让我做你祖奶奶,我也没兴趣。”

    东方青玄眸子一眯,“七秀好强的推论……”

    冷冷哼了一下,夏初七想了想,又弯起唇角来,笑容露出一丝苦涩来,“大都督是不好回答呢,还是那个人就是你自己?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件事也一定有赵樽的份儿吧?你想让我恢复身份,说什么帮我报仇平反是假,实际上你是想用我帮着对付赵绵泽,也扶赵樽上位,然后你就可以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舅爷了?你妹妹也可以母仪天下,你侄子以后还能做皇帝,没错吧?”

    丫想和她打太极?

    看着她一眨也不眨的清澈眸子,东方青玄浅浅一笑,微挑着他勾魂儿的凤眼,“人人都说是你杀的,为何你反倒来问本座?”

    一眯眼,夏初七眼睛里掠过一抹冷光,“到底是谁杀了太子?”

    东方青玄看了过来,面上的笑容不变,“七秀但问无妨。”

    “大都督,可否回答我一个问题。”

    手指来回在床沿上扣动了几下,好一会儿她才直视着东方青玄。

    所以,她非常清楚,一旦她恢复了夏楚的身份,在这个看重纲伦的时代,她一辈子都将与赵樽彻底错过了……

    可惜她虽有一些夏楚的记忆,有一些夏楚的感受,骨子里却仍然只是夏初七。

    其实先前东方青玄的话说得不错,她如今要调查魏国公的案子,要想为他平反,路都截断了。可以说,他抛给她的是一个金光闪闪的诱饵,如果她真是夏楚本人,那是不可能不上钩的。

    夏初七很想答应他。

    东方青玄要有那么傻,又怎么坐得稳锦衣卫指挥使和左军都督的位置?

    是啊!

    轻轻一笑,东方青玄说,“七秀以为呢?你没有恢复魏国公府七秀的身份之前,自然不能。令牌是给你以后使用的,不是现在。呵,本座又怎会做那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事?”

    “拿了这块令牌,我就可以自由行动?”

    夏初七“嗖”的一下抬头,品味儿了一下刚才那两句对白,不由翻了个大白眼儿,又漫不经心的将令牌塞入怀里,无所谓地端坐着,一双手撑在床沿上,笑不达眼底的看着他。

    东方青玄唇角微微一掀,面上保持着良好的教养,语气却损死人不偿命,“七秀是狗吗?”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大都督你居然敢把这样的东西轻易给我,就不怕我反咬你一口?”

    夏初七颠来倒去的翻看着那令牌,一直没有抬头。

    秘谍归为锦衣卫,却并不着锦衣卫的统一服饰,他们也会有不同的身份存在于现实生活,除了他们的上司,也不会有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和目的。

    没错,就靠秘谍了。

    换到大晏朝的锦衣卫身上,这秘谍的身份其实也就相当于后世的军方特工。锦衣卫是皇帝的耳目,那作为“耳目”,在这个科技并不发达的时下,锦衣卫又靠什么来掌握军政方面的大量情报再呈与老皇帝呢?

    按《说文解字》的释义。谍,军中反间也。

    婢是一个巧手,熟稔的为她松松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簪一支点翠的步摇,便让她整个人清亮光鲜了起来。外加身上那件儿质地极好的葱绿底古香缎逶迤裙饰,不描眉而黛,不施粉而白,整个人看上去自然清纯如一支含苞待放的绿芽儿,一下子就把边上的几个漂亮侍婢给衬得黯然无光了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女人就得靠打扮。

    东方青玄眉心微微一皱,看着她挺直的背影,看着那张从镜子映出来的那淡然的小脸儿,视线深邃了不少。

    从大怒,到大悲,再到淡然,她不过只用了一瞬。

    “来吧,替我梳头。”

    然后,淡定的坐下,侧过眸子,不带情绪地望向那小丫头。

    很多问话在脑子里盘旋,她狠狠咽了几下唾沫,活生生憋回了那怪糟糟的情绪,与东方青玄含笑的眸子对视了良久,突地又“嗤”了一下,冷冷地笑着,不明情绪的弯下腰来,蹲身,她捡回了刚才暴怒时拂落在地上的东西,一个一个的整齐摆放在梳妆台上。

    一字未改,他都告诉了阿木尔?

    似乎,连她的原话都是如此。

    这件事,她只给赵樽讲过。

    耳朵“嗡嗡”的响过不停,一时是“正”,一时是“负”,一时是“好”,一时是“坏”。从开始到现在,她都很想给赵樽找一个理由,说服自己去相信他,也试图去相信他,就在看见那痕迹之前,她其实也是相信他的。可东方青玄这货实在太过残忍,只需要一件小事,就狠狠劈开了她的心脏……

    他每吐一个字,都敲打在夏初七的耳膜上。

    “七秀何苦生这么大的气?如此一来,你该更清楚了才对?你看你啊,身上背负着几百人的血海深仇,又本是一个不让须眉的巾帼女子,实在不值得陷入那虚幻的儿女情长里,枉误了人生。”

    她冷不丁发怒的样子来得突然,把几个小丫头给吓得埋下了脑袋。东方青玄却是看着她走近,风华无双的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的笑痕,一直走到她的面前,他才停了下来,微微一低头,看着她说。

    “你个王八蛋,你骗人!你妹妹怎么可能知道这个秘密?”

    就像被闷雷给劈中了脑袋,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东方青玄。怔了片刻,突然血气上涌,压也压不住的狂躁了起来。一挥手,她发泄似的把将梳妆台上的东西,全部给拂到了地上。在物体坠地时的刺耳声里,她眼圈儿一红,憋不住的泪水,一下子湿润了眼眶。

    夏初七手中的首饰盒,“砰”一声掉在了地上。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东方青玄弯了弯他妖媚的凤眸,语气里带着一种“不过如此”的讽刺,“一开始确实难倒本座了,这办法还是阿木尔告诉我的——用皂角、藁本、石碱、玉竹、川芎、冬瓜仁、蔓荆子、白术……研细成末,再兑成糊状,在疤痕上面热敷上一刻钟,就可以洗掉了。看来啊,还是你们姑娘家更懂得这些诀窍……”

    面上全是疑惑,夏初七摆明了不相信,“不可能,她们怎么可能洗得掉我……我特制的肤蜡?”

    懒洋洋的看着她,东方青玄笑了,“自然是本座的侍婢。”

    “是谁给我洗掉的?”

    缓缓地,她回过头来,看向东方青玄。

    可那疤疤却确确实实的存在……

    她脑子一时混乱,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会呢?明明我遮了的呀。”

    那服侍她的侍婢吓了一跳,停下了手来。可夏初七却明显没有听见她的问话,犹自站了起来,慢吞吞的将脸凑近了镜子,撩开额角的头发,看向自己左额角上那个黥过字的疤痕。

    “秀,怎么了?”

    正拿着个首饰盒把玩的夏初七,突兀瞄一眼镜子,惊诧出声。

    “等等——”

    每个侍婢脸上都带着适度的笑容,不多不笑,礼貌而有度。有人捧着面盆,有人捧着衣裳,有人捧着首饰……不等东方青玄再下命令,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侍婢就走过来,笑着喊“秀”,然后侍候她洁了面,漱了口,又侍候她坐在镜子前,要为她梳头。

    很快,一大群衣着华丽长得水灵的侍婢款款步入了屋子。

    东方青玄莞尔一笑,“得洗洗……”

    闻言,夏初七乐了,“呵呵,还洗什么脸啊?我不讲究,先吃东西不成吗?”

    “来人,给七秀洗漱。”

    目光灼灼的盯着她,迟疑了一下,他才轻击了一下手掌。

    看着她笑容可掬的小脸儿,东方青玄面上情绪不明。

    那么,那梅子中的女子,也一定只是一个误会。

    事实上也是,先前对东方青玄或深或浅地试探了一下,原本堆积在心里那里烦躁就散开了。当然,那些事情摆在那里,作为一个局外之人,真真假假真真,谁好谁坏,其实她真的无从去判定。但东方青玄给她的回答,至少让她有了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赵樽与那件事无关,他没有与东方青玄谋划害死太子。

    也好像原本的灰暗心情,一瞬间就好了起来。

    她笑得很是爽朗,很开心,就像再没了半点愁烦之事。

    ,拍了拍他的胳膊,“因为我知道东方大都督您一定会来救我的呀?您多舍不得我死?我要死了,那您要的‘巨大价值’不是就没有了吗?”

    个噼里啪啦,恨不得把自己的“女人经”一股脑的全部都灌输给他这个根

    元祐吊儿郎当地白了他一眼,轻声儿一哼,“我看你就是傻了。女人心,海底针,听过这句话没有?当然,我猜你也没有听过,我也是从我小表妹那里听来的。我告诉你啊,越是外表强势的女人,内心越是柔弱,你呀,就放心听我‘情圣‘的话吧,这都是从女人堆里总结出来的经验……一般人,小爷我才不告诉他。”

    “本王总得给她点时间消消气。”

    赵樽喉结滑了一下,许久,才听得他说。

    元祐见势又凑过去,“十九叔,不是我说的,女人啊,有时候就是口是心非。她们嘴上说,不要啊,走开啊,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啊,其实全他娘的是假的。你啊,就别跟她留后路,直接掳了回来,放自己被窝里捂着,多稳当?何必搞得这么复杂?”

    就连把玩南红串珠的手,都停顿了下来。

    赵樽面色一沉,那脸色难看了几分。

    “我说天禄,你这又是何苦?人家说再也不想见你,你就真的不见了?我可告诉你啊,就凭我对我那小表妹的了解,她好色又花心,无耻又下流,天天跟东方青玄那厮混在一起,太危险了。咳,不是我说的啊,东方青玄那厮虽然阴险狡诈,可皮相确实是长得不错的。你可得小心着点儿,万一被人给撬了墙角,哭都没地方哭去。”

    闻言,元祐迷人的丹凤眼儿,快要迷成一条线了。

    晋王府承德院,赵樽端坐在椅子上,斜襟的衣衫半褪,任由孙正业给他换着左臂伤口上的敷药,眼神淡淡地看向面前的元蝎爷,如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世上,没人能逼她做不乐意做的事。”

    ……

    ……

    过了好一会儿,在落针可闻的空寂中,夏初七好不容易才吞下了嘴里那一口,悠哉悠哉地放下碗来,“大都督,这世上,没有人能逼我做不乐意做的事。不要说是您了,即便是当今皇帝都不行。”

    屋子里头,除了夏初七的咀嚼声,再无其他。

    东方青玄瞧了她一眼,“七秀,本座等着与你的合作。”

    看向面前的碗,夏初七没有回答他。

    “不,我是口不择食。”漫不经心地看着她,夏初七品尝着嘴里的美味,样子狡黠而刁滑,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大家闺秀,东方青玄微微一愣,随即又是浅笑,“口不择言也好,口不择食也好,七秀高兴就好。”

    东方青玄妖眸微微一荡,“七秀,还真是口不择言。”

    “……”

    “你祖宗。”

    夏初七斜着眼睛瞄了他一眼,又拿起筷子来在碗里杵了杵,才伸手夹起一块香酥排骨来,叼着嘴角,慢悠悠地告诉他。

    东方青玄噙笑的一眯眼,“上帝是谁?”

    摸了摸肚皮,她不太雅观地打了个饱嗝,看着面前妖媚风情的东方大都督,终是撇了撇嘴巴,淡定地开了口,“哎,果然一切事物都是复杂的,只有上帝最简单……如今,我总算是彻底悟了。”

    夏初七觉得,这是她吃得最饱的一餐饭了。

    安安静静地品尝美味,那是享受。

    或者说,她从来就没有见过他发脾气。包括他在杀人的时候,都给要死者带去了世界上最为美丽的微笑,也算让他们死得安乐了。一个人不发脾气不难,难得是永远都不发脾气。可大概也正因这样,夏初七才越发觉得,他微笑的表象之下,那些个狠啊毒伴啊邪戾啊,全部都翻了倍儿。

    难得的是,东方青玄并不生气。

    夏初七不理不睬,一眼都懒得看他。

    “好吃吗?”东方青玄问。

    现在没人管她。她吃,吃,吃,不停的吃。

    这膳食待遇比在晋王府的时候好多了呀?赵十九每次都只知道让她多长点儿肉,可他的生活却自律得紧,连带要求她也如此,基本上很少给她吃大餐,还总说孝子吃得太好了,对身子却不好……

    搓了搓手,她食指大动地凑过去嗅了几口气,拉乎迷恋一般地埋头在了面前的桌案上。

    不过,她也从不管脸面那东西。

    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她看着一道道精美的膳食端了上来,只觉那香味儿飘入了骨髓。大概饿得太狠,五脏庙不配合的“咕噜咕噜”起来,特别不给她的面子。

    人不管走到哪步田地,首先就得填饱了肚子。

    夏初七从来不会与她的肚皮过不去。

    “摆膳。”

    “一只大喇叭!”不等他说完,夏初七接过话来,原本轻婉的嗓子,却像吃了火药一样朝他轰炸了过去,直把一个红衣似火的东方大都督说得脑子里的浆都乱了,天仙儿般的脸耷拉了下来,好久才回过神儿,挽了一下唇角,目光轻飘飘地从她身上移开。

    “不说话就是香闺女儿,一说话就是……”

    东方青玄一愣,随即轻笑出声儿。

    “别他妈酸了,肚子饿了,到底给不给吃的?”

    东方青玄上上下下打量着她,似笑非笑地念了一串酸词儿,却是把夏初七给说得眉眼一横,尖酸刻薄地瞪了回去。

    “眼横秋水,眉扫春山,宝髻儿高绾绿云,绣裙儿低飘翠带。可怜杨柳腰,堪爱桃花面。仪容明艳,果然是金屋婵娟……”

    黯然无光了。

    旨已下,赵樽与“景宜郡主”结了姻亲,不管目前景宜郡主这个人存不存在,在朝堂众人和老皇帝的眼

    当然,元祐他父亲的打算很简单。

    没有人愿意做砧板上的鱼肉,老皇帝维护赵绵泽有目同睹。虽然赵绵湄来了,却是一个傻的,没有人支持,根本就挑不起大梁。一旦老皇帝去了,赵绵泽为帝,将来还能容得下他们吗?这几日以来,朝中往常不支持赵绵泽为储的人,都想方设法借着各种机会,明里暗里向赵樽示好、探口风、或者以示忠诚。

    自古以来,一朝天子一朝臣,今日是重臣,明日就可能会轮为阶下之囚。尤其那些宁王的“旧部”,在宁王被关入宗人府,肃王被遣去孝陵卫之后,一个个的目光都瞄准了晋王。

    时下有“国无储君,天下不宁”的说法,在太子殁了之后,朝堂上的气氛就紧张了起来,虽然太子走了没几天,但朝中大臣却已经各自开始为自己的未来筹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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