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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你两个别斗嘴了。”

    梅子自然也不会真的跟一个傻子去计较,而傻子对梅子也不会真有什么敌意,只不过是因为两个人混得比较熟了,在驿站这个地方,梅子也是他眼睛里,除了夏初七之外,最为亲厚的一个人了,所以他才会对她摆脸色。

    等傻子乖乖喝着汤了,梅子脸色才哼了哼,转头看夏初七。

    “先前灶上在忙着煮腊八粥呢,所以多耽误了一会儿。”

    夏初七唔了一声儿,突然想起来,“对啊,昨儿是腊月初七,今儿就是腊月初八了。”

    腊月初八有吃腊八粥的习俗。这个事儿夏初七在前世便已经听过,虽然便不爱吃,却也不觉得稀奇,只是梅子接下来的话,却是让她稀奇了。

    “其实吧,今儿还是另一个特别的日子。”

    夏初七坐在床边上,原是在看着傻子吃东西,闻声儿转过了头来,“什么日子呀?”

    挤了挤眼睛,梅子八卦地冲她勾了勾手指头,等夏初七凑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才压着嗓子低低地说,“腊月初八是爷的生辰。”

    啊?赵樽的生日?

    夏初七惊诧了一下,还没有缓过劲儿来,听得梅子又说,“可我入府五年了,府里却从来没有为爷张罗过生辰,有时候是他行军在外没有机会,有时候吧,我听月毓姐姐说,好像是爷不让过,也不乐意过。为了此事儿,贡妃娘娘先前还置过气呢。”

    梅子后头又说了些啥,夏初七已经记不清了。

    她脑子里比较清晰的是昨天晚上在河边儿上,赵樽说起来的玫瑰糕。

    他说,“好久没吃过了,小时候母妃总在我生辰时,做与我吃。”

    可后来她的母妃,为什么又不做了呢?

    她依锨得他当时那落寞的语气,对他的母妃又哪里会是没有感情的?母子两个到底为了什么事情置着气儿,闹得那么不愉快?难道就为了赵樽不肯娶妻纳妾,让她抱孙子?

    好难猜的答案。

    ……

    ……

    洪泰二十四年的腊月初八,注定不是一个平常的日子。

    就在清岗驿站里为了一个奴婢的死亡而胶着的时候,在清岗县衙的方向,一阵阵的马蹄声从闹市中穿梭而过,惊得两旁的路人纷纷避让。而在那一声声犹为刺耳的“闪开”声儿,还有高举黑色“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旗幡的锦衣卫,很快便包围了清岗县的县衙。

    “锦衣卫拿人,行人速避!”

    锦衣卫包围了县衙,对于老百姓来说,是一件媳事儿。

    今儿虽不是清岗赶集的日子,可清岗县也算是一个大县,县衙更是修建得规模宏大,气势宏伟。锦衣卫这样儿的一闹,县衙门口很快便围拢了许多不敢靠得太近的人群。

    可是,锦衣卫包围了县衙,而县衙的大门却迟迟没有开启。

    “锦衣卫拿人,捉拿反臣范从良,还不速度开门。”

    又是一声震天的大吼。

    很快,便有几名锦衣卫上去撞县衙的大门了。

    “咯吱——”

    县衙的朱漆大门总算打开了。

    打头出来的人,正是县令范从良。

    可量却是一个被双手反剪捆绑着,还堵住了嘴巴的范从良。

    押解着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赵樽麾下的金卫军左将军陈大牛。大步迈出来,陈将军气势汹汹,丝毫没有输阵给锦衣卫。

    “你们做什么的?吵什么吵?”

    锦衣卫今儿领头之人,正是顶替死去的马仁义而新上任的千户楚鹿鸣,他上上下下打量着门口横刀而立的陈大牛,冷冷一笑。

    “陈将军没有听见吗?锦衣卫拿人。”

    陈大牛搔了搔脑袋,一脸懵懂,“拿谁?难不成你们拿老子啊?”

    锦衣卫是老皇帝的亲军,而金卫军却也是朝廷的精锐力量,可以说,不管这两股力量的哪一个,都是老皇帝向来倚重的人。然而近期来的频频敌对,双方人马似乎也都习惯了,主帅一旦吼起来,甚至都不需要指挥,便纷纷拔刀挽弓,亮出了武器。

    “范从良在鎏年村以假石入古井,仿冒千年石碑出土,做歪诗诋毁当今晋王殿下声誉,传播佞言,毁损国典,残害百姓,肆行无忌,罪犯欺君,其恶迹种种,实在不堪。如今楚某奉大都督之命,前来捉拿归案,还望陈将军给个方便。”

    “方便你个卵!”

    那楚鹿鸣一番罪责刚刚出口,陈大牛这个粗人便直接爆了粗。

    “没见老子们已经把人给拿下了吗?你在俺跟前儿拽什么文,不知道老子没念过书啊?你说的那些个啥啥啥?俺也听不懂,俺只晓得奉了晋王殿下的命令,前来捉拿这个,这个胡乱在石头上写字,毁殿下声誉之人,要押解回京师交由圣上亲自来查办,以证明俺家殿下的清白。你他娘的算哪一根儿葱啊?”

    楚鹿鸣事先怎么也想不到金卫军会抢先一步捉拿了范从良。

    当然,更想不到会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与陈大牛讲理?那纯粹相当于对王八放屁。

    可锦衣卫箭在弦上不能不发,这个范从良如果落在了金卫军的手上,他这个刚刚上任的千户便是失职。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得在大都督面前做出个样子来。

    哼了一声,楚鹿鸣什么也不再多说,猛地一挥手。

    “兄弟们,上。拿人。”

    陈大牛唰的一声抽出腰刀,“谁他娘的敢在俺的面前嚣张,老子上战场杀人的时候,你他娘的还在尿裤裆呢?”那陈大牛是一个憨货,说话的声音又大,哗拉一声儿两边就扛上了。

    围观的百姓心中雀跃。

    最近的清岗县,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热闹处处可见。

    尤其今儿个,被捆绑着堵了嘴的人是他们的县太老爷,他们的父母官,也是他们恨透了的一个家伙,不管是谁要拿了范从良去问审,都是一件喜闻乐见的大事儿,呼朋唤友而来,就这一会子工夫,县衙门口的人群,已经被围了里三层的外三层。

    “上上上上!”

    “干翻这些鹰犬!”

    “兄弟们,都他娘的不要客气,甩开裤腰带上。”

    双方人马拔刀拉弓,披甲推进,一时间,骂声,人声,刀声,马嘶声,越发嘈杂混乱,剑拔弩张的局势,已然拉开了。正待动手厮杀,人群外却又是传来一阵马嘶声儿。

    一抹红衣如云般掠过,来人正是东方青玄。

    他勒紧了马匹,停在十丈开外,妖娆的笑望着陈大牛。

    “陈将军,这又是何必?锦衣卫督办刑律差事儿,你们金卫军负责上阵杀敌,可谓井水不犯河水……”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眯眼,活学活用了一句夏初七的话。

    “狗拿耗子的事儿做多了,会折寿。”

    “你他娘的才是狗。”

    除了赵樽的话,陈大牛是谁的账都不卖。

    任他是锦衣卫大都督又如何?他是一个会讲理的人么?

    常年征战沙场的将士,身上都有一股子匪气,这位陈大牛陈将军也不例外,说白了,他也是一名朝廷亲命的正二品武官,带的这些兄弟也都是九生一生过来的老兵,谁的手上没沾点儿血,哪里又怕会和锦衣卫动武?

    “俺们殿下说了,谁敢阻止拿下范从良,便是范从良一伙。”

    东方青玄轻轻一笑,“陈将军真是个爽直的人。看来晋王殿下,真是准备与我锦衣卫过不去了?”

    “是又如何?”

    又是一声马嘶,骑了大鸟飞驰而来的人正是赵樽。

    一张雍容贵气的脸上,再次露出那种冷冷睥睨的蔑视来。

    “东方大人,还真是哪有浑水哪有你啊?”

    “好极好极,人来齐了。”

    东方青玄笑着,动作优雅妖魅的调转了马头,邪邪地望向赵樽。

    “殿下既然来了,便与青玄解释一下。范从良此人,涉及鎏年村‘假千古石碑’一案,以妖言蛊惑于世,罪及欺君,更妄顾殿下您的声誉,试图诬陷您有犯上做乱、以功擅权之嫌,引得天下臣民哗然。青玄奉命捉拿此反贼,还殿下一个清白,殿下为何还要阻止?难不成,真是殿下您授意的不成?”

    赵樽冷冷高倨于马上,声音平淡无波。

    “东方大人多虑了,你无需担心本王的清白,本王捉拿了范从良回京,便是要亲自交于父皇,以证清白。若让此人落到东方大人你的手上,一旦出来胡乱咬人,那可就不美了。”

    轻轻哦了一声,东方青玄笑问,“那青玄又如何能保证,殿下您不会杀人灭口?”

    “要杀人灭口的是大都督你吧?”赵樽眉头一挑,淡淡道,“如果范从良真是本王指使,早就杀人灭口,又岂能留他至今?给东方大人你的机会?”

    说罢,赵樽突然目光又一冷。

    “范从良欺君罔上,假刻石碑,撰写歪诗,企图陷本王于不忠不孝,本王定会将他送京查办。”

    华丽的大红蟒衣轻轻一拂,东方青玄笑容满面。

    “晋王爷享尽了天下人的赞誉,这会子又来过河拆桥,可真真令人心寒啊。您就不怕回了京师,圣上问你一个任用奸党,擅权谋逆之罪?”

    赵樽静静地看着他,每一个字都清冽而高冷。

    “本王为范从良这等奸人所害,功过自会由父皇来定夺。东方大人你虽为锦衣卫都指挥使,难不成就能凌驾于王本之上?便能与六部九卿抗衡?便能直接干预朝政?”

    赵樽向来不多话。

    可每一句,都是字字呛人。

    东方青玄淡淡一笑,似乎毫不意外,“殿下此言有理,如此说来青玄实在不便干涉了。不过,还有一事,希望殿下也一并处理。”

    赵樽淡淡看他,目光骤然一冷。

    “青玄得知,这范从良以假千年石碑欺君之事,乃是你的爱宠楚七教唆所为,本座有凭有据。”顿了顿,东方青玄挑开的眉眼之间,挂着一抹似乎洞察一切的微笑,而妖艳的笑容,更是意味深长。

    “青玄希望殿下不要一味的姑息养奸才是?”

    冷冷睃他一眼,赵樽面无表情。可四周,却冷飕飕地冒出了寒气。

    “本王也奉劝你一句。本王的人,你动不得。”

    一句话说完,他冷眼微微一眯,那冷冽的声音便出穿云出雾一般,沉沉出口。

    “带走!”

    ……

    ……

    夏初七没有做过玫瑰糕。

    在现代的时候,她尝试做过一些点心什么,味道却也是不错。但换到了这个时代,不论从材料还是烹饪工具,都不是那么得心应手了。

    但她今儿的脑子就像短路了一样,突然就心血来潮,午膳刚刚吃完,便拉了梅子去灶间替她生火,想要做那个赵樽小时候吃过的玫瑰糕来。

    时令已至腊月,新鲜的玫瑰花自然是没有了,兴好四川和云南两地的食品多有往来,在清岗便有云南白族人采用玫瑰的新鲜花瓣做成的特产“玫瑰糖”,可以暂时替代使用。

    “楚七,你做的这个是啥啊?”

    梅子在小厕房里替她烧着火,好奇得不行。

    “玫瑰糕。”

    夏初七抿着唇儿直乐,心里像揣了只兔子。

    “好吃吗?”

    “我也不知道,没吃过。”

    有一搭没一搭的随口和梅子侃着,夏初七按照记忆里做其他糕点的步骤,把粳米粉儿和糯米粉儿混合在一起拌匀了,把那些原本用来做馅的玫瑰糖用水给化开,同样与粉子拌在一处,细细的搅拌均匀了,又揉捏片刻,才又一个个捏成圆形的糕状,放在蒸笼里。

    “梅子,火拔拉大一点儿。”

    “哦。”

    梅子回答着,时不时伸出头来,一直蛮好奇她为什么要做这玫瑰糕。

    可是不论她怎么问,夏初七却也是不会回答的。

    私心里,她便不想与梅子,或者说任何人分享这个秘密,那一个她与赵樽两人之间的秘密。尤其再一想,既然连梅子这个八卦婆都不知道玫瑰糕的事儿,那便是赵樽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了。

    灶膛里的火舌,呼呼的响。

    她的心脏也在怦怦直跳。

    赵樽今儿走的时候,说过有东西要给她。

    会是什么东西呢?

    她猜测着,越发觉得既然今儿是他的生辰,她为他做玫瑰糕点也算特别够哥们儿了。嗯,如此一来,也算是回报他今日对她和对傻子的维护之心了。

    千万百计地为自个儿找着做玫瑰糕的借口,她始终回避着去想那里头的真正原因,一张小脸儿被梅子烧出来的武火熏得红扑扑的,颜色比往常不知好看了多少。

    “楚七……”

    梅子歪着头盯着她的脸,嘟了嘟嘴巴。

    “我怎么觉得你今儿怪怪的?”

    “我有吗?”夏初七捂了捂发烫的脸,完全不知道自个儿的样子,像一个陷入初恋的小女人。

    “当然有。”梅子嫌弃,嗤了声儿,“你一定有什么事儿没有告诉我。”

    “哪儿有,别瞎想。”

    “行行行,你说没有便没有吧。不过楚七,其实你要是额头上没有这块儿伤疤,还是蛮好看的呀。”

    梅子像是突然间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一直盯着夏初七的脸就不放。瞧得一向脸皮都很厚的她,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别开脑袋去,一直注视着蒸锅,避开着梅子的眼睛。

    说起来,在这个时空,她与梅子算是亲厚的人了。

    可她怎么能说呢?不能。

    小心翼翼的维护着自个儿那点感受,她算计着蒸糕的时间,说笑般敷衍着梅子,那心里却像吃了蜜一样的,始终甜丝丝儿的,说不上那什么滋味儿,好像真回到了十五岁那样懵懂的年纪。

    等到那锅里飘出来了香味儿,她才回过神儿来,尖叫着喊梅子。

    “快快快,把火给弄灭了,不要再烧了。”

    “哇,好香哇!”

    把柴火用草灰给埋了,梅子飞快的站起身来,等着那一笼玫瑰糕从锅里揭开的时候,她嗅了嗅,还真是被勾起了食欲,伸手便要去拿。

    “去去去!”夏初七狠狠打掉她的爪子,“又不是给你吃的。”

    “那你给谁吃的?”

    梅子见她小脸儿发红,眯着眼睛想了想,突然间恍然大悟了。

    “嗷,我明白了,你是给咱爷做的?对也不对?”

    “嘘——”

    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夏初七恶狠狠的,“别瞎咧咧。今儿不是他帮了我和傻子的忙么?我是个厚道人,怎么也得感谢人家一下吧?再说了,我又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拿得出手,便想着亲自做一些糕点,这事儿,可不许拿出去说。知不知道?”

    梅子直冲她点头。

    可两只眼睛,却了然于心的笑成了弯月亮。

    不说人家就不知道了吗?

    这楚七,咋变得这么傻咧咧的了?

    梅子不解为何她的智商变低了,夏初七长吐出一口长气,也不明白为啥自个儿会变得如此的傻逼,而且还傻的心甘情愿。

    接下来,她在每一块儿精心捏出的玫瑰糕上,又用融化成了糖浆的玫瑰糖,给浇出一朵朵玫瑰型的花瓣儿来,浇得满意了,这才笑眯眯地将这些糕点放在一个精致的食盒里,一路从灶房走出来。

    可想想容易,做出来难。她在院子里徘徊了好几圈儿,这才下定了决心,压住心里奇怪的忐忑不安,拎着食盒慢吞吞地往玉皇阁里走去。

    她人刚到门口,便碰见了匆匆出来的郑二宝。

    做贼心虚一般将食盒扒拉到身后,她装着随意地问,“二宝公公,爷回来了么?”

    郑二宝笑容满面,待她十分客气。

    “还没有,你先在里头等着吧?估计这个点儿,快了。”

    压住狂乱跳动的心脏,她笑眯眯的道了谢,像往常一样推开了那扇雕花的大门,慢吞吞地走了进去。屋子里面果然没有人,空荡荡的,却浮动着一股子她熟悉的味道。

    也不知道那赵贱人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她坐在那张铺了红锦绣布的花梨木桌子边儿上,将食盒放在中间,一直瞧着它发呆。

    不行,一会儿它冷了怎么办?

    会不会就不好吃了?

    对,这么大冬天的,玫瑰糕要凉透了,哪里还能有什么滋味儿。岂不是白白地浪费她的劳动成果么?

    这么一寻思,她又把食盒给端了过来,紧紧地捂在怀里。

    大概昨儿晚上太累了,没有睡好。

    不知不觉,她抱着那食盒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过去。

    等赵樽推开大门进入内室来的时候,她已经毫无形象地趴在桌子上面睡着了,唇角流出来的唾液都浸到了那红锦上头。而外面,天儿也已经黑沉了下来。

    赵樽盯着她出神了一会,才慢慢地走过去,一只大手轻拍在她的脑袋上。

    “你回来了?啊,我怎么睡着了。”

    夏初七打了一个大大哈欠,准备去揉眼睛的时候,才想到了自家怀里的东西来。耳朵根烫了下,她想了好几遍的借口还没有说出来,才发现食盒早就已经凉透了。

    “那个……那个啥啊……”

    将那食盒放在桌子上,她不好意思地缩回手来,搓了又搓,搔着脑袋想了半天儿,才轻咳了一声,假装镇定的横着眼睛。

    “喂,给你做的,感谢你今天的帮忙。可惜冷了,要不然,我去热一下算了。”

    赵樽瞄着她已然绯红的小脸儿,没有说话,只是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拉开她身边儿的椅子,慢慢地,也坐了下来。

    另一只手,他揭开了食盒。

    里头的玫瑰糕,确实已经冷透了,而她用玫瑰糖浇在糕面儿上那一朵朵玫瑰花瓣儿,却凝固得十分好看,似乎更贴近玫瑰花的形状了。

    伸出脑袋去瞧了瞧,她不由得又有点儿得意起来。

    “怎么样?像不像你母妃做的玫瑰糕?”

    “像。”赵樽的声音有些低沉。

    “真的呀?哈哈,那我拿去厨房再热热?”

    “不必了。”赵樽紧紧拽了她的手腕,伸手便要去拿。

    “喂,你还没有洗手呢,怎么就这样抓?”

    夏初七像个麻烦精似的,拽了他先去把手洗干净了,这才又坐了回来,笑眯眯的看着他,“现在可以了,吃吧,祝你生辰快乐。”

    赵樽一直没有说话,两根手指夹了一块儿玫瑰糕来,放在嘴里,慢慢的嚼着,视线也始终没有看她,咀嚼的动作很是优雅尊贵,认真的样子很是对得起她的一番心思。

    因为他吃得极缓,一看便知是在细细的品尝。

    “好吃吗?”夏初七趴在桌子上看他,声音里充满了希冀。

    “好吃。”赵樽回答得很快,没有抬头,却是拎了第二个。

    “那就好,你若是喜欢吃,我明儿再做给你,免费的哦?嗯,今儿我是第一次做这个,还拿不准火候,可能味道并不怎么好。做得呢也不多,一共就只做了八个。八是一个好数字,那就是腊月初八的意思,是你的生辰。另外,在我们那儿呢,人人都喜欢八这个数字,因为它象征着发财。八,就是发,发就是八,嘿嘿,我就喜欢银子嘛……”

    她一向聒噪,尤其开心的时候,语气也快得很,加之这会子心情愉快,说起话来更是不带歇气儿的,朗朗上口,恨不得把好心情通通都传染给他,让他能过一个愉快的生日。

    就这样看着他吃,有那么一瞬,她似乎理解了。

    兴许初恋的感觉,便是这样儿了。

    也有那么一瞬,她突然又领悟到了,好像她还真是从来没有过。前世加上今生,她一共活了那么多个日日夜夜,从来都没有过像现在这样儿,心跳加速,如有一头小鹿在乱撞。

    “范从良,我抓了。”

    吃到第三块儿玫瑰糕的时候,赵樽停了下来,淡淡的说。

    “哦。”夏初七被他一提醒,这才反应了过来,又将思绪回到了现实的问题里,同时也想到了先前两人约定的“扑烂”计划,虽然说起来有点儿血腥,但她还是问了出口,“你可是将他灭口了?”

    赵樽没有回答,也没有看她的眼睛。

    只是慢慢的,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来,从桌面上顺到她的面前。

    “扑烂结束了。”

    面前的东西,正是她的桃木雕花小镜。

    夏初七眼睛一亮,她许久都没有见到这个心爱之物了,几乎是雀跃了起来,飞快的拿它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查看着,见它保存良好,没有丝毫的损毁,还擦拭得特别干净,心情又无端端好了几分,特地拿到面前来,瞧了瞧自个儿的脸,发现除了额头上的伤疤依旧丑陋之外,她的皮肤好像有了这些日子的保养,还真是白了一点点。

    嗯,可以继续努力。

    她愉快的想着,把桃木镜放入怀里,抬起头来,眼睛晶亮晶亮的看着赵樽。

    “谢谢你还给我。”

    赵樽眉头轻轻皱了下,“范从良,我准备押解回京。”

    “啊,为什么?”夏初七有点儿奇怪了,“范从良这个人留不得,你只要灭了他,那些事情,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赵樽的眉头越皱越紧,眼神慢慢的扫了过来。

    看了她许久,慢慢的,他站起身来。

    又打量了她片刻,他衣袖微微一拂,一转身背对着她,便冷冷出声。

    “陈景。”

    “属下在。”那个无时无刻不如影随行的黑衣男子,从屋外大步进来,和他一起进来的人,还有二鬼和另外两名侍卫。除此之外,便是一脸不解的郑二宝和依旧绞着巾帕温温柔柔的月毓了。

    看到这样的情形,夏初七若有所悟地牵开了唇。

    她没有再说话,等待赵樽的下一句。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她才听得他说。

    “拿下楚七,和范从良一便押解回京。”

    “是。属下明白。”

    陈景回答的声音,照常的没有什么情绪。

    可是这一刻,夏初七真真儿觉得刺入肌肤一般的凉。

    但她却是反常的笑了起来,笑得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笑得这么开心,“你哄人,人哄你,哄来哄去哄自己。其实杀了灭口,比押解回京更方便吧?晋王殿下。我现在才想起来,真正应该被灭口的人,应该是我,而不是范从良。只要我一死,范从良说什么都没有用,殿下你想要的已经得到了,天下人的悠悠众口,又岂是杀一两个人堵得住的?即便现在朝廷说那‘千年石碑’是假的,天下百姓也不会再相信,只会觉得你晋王殿下更加的委屈。”

    赵樽始终背对着她,静静听完她的话,不发一言,便大步往外走。

    “站住。”夏初七突然低喝。

    他停下了脚步,依旧没有回头,也没有开口。

    “为什么?”她问。

    赵樽迟疑着良久不语,背影在她眼里成了雕像。

    就在她以为他再也不会回答的时候,却又突然听见了他冷冰冰的几个字。

    “河清海晏,时和岁丰。本王要的,从来都不是你想的。”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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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虐不虐,一点也不虐哈。

    (先传文,再修改,错字先忍忍,盗版的就只能一直是错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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