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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平息胸腔里熊熊燃烧的哥斯拉之魂。她把剧本里何逊的形象,与混蛋贺斯年有机结合在一起,终于找到了些许感觉。
《临间青梅》讲述了一对隔壁邻居式青梅竹马的纠葛,男孩何逊,女孩江心,故事从何逊家破产,被迫移居乡下避难开始讲起。乡下女孩江心从小崇拜何逊,何逊却对她爱理不理,颇为嫌弃。
何逊家家道困难,难以为继,江心毅然放弃学业,打工供他读书。从那一刻起,何逊懵懂的心开始明白,江心到底对他存有怎样的感情。他不能接受,又无法离开江心的资助,少年的心从饱受折磨到卑鄙无耻。
江心南下打工,一开始给人在工厂里装零件,一厘钱一个,从早上五点,干到夜里十点,一天只能上两次厕所,每次不超过十分钟。她攒钱买了张电话卡,又给何逊买了个手机,夜里能通话五分钟。
她喜欢说,
“诶,何逊,今天老师上了什么课?”
“诶,何逊,听说你又考了全县第一?”
“诶,何逊,又认识了哪些新朋友吗?”
“何逊何逊……”
这样的一个女孩子,在十五年后,披着婚纱,嫁给了自己的打工仔。她终于放弃了心心念念的人,放弃了自己所有的崇拜与幻想,回归了躬身扶持的现实,回归了相濡以沫的涸辙里。
阮吟看不到中间的剧本,仅凭上一辈子对《临间青梅》的依稀记忆,想象江心此时此刻的心情。半世伶俜,被何逊辜负背叛数次的江心,终于对其死了心。
“何逊,你不应该来这里。”阮吟唤了一声,同样面无表情。这时的江心,该是对何逊展现不出任何表情了。
贺斯年一愣,听她有气无力,还以为小姑娘在跟自己赌气。他抬起头,见了死水一样的一双美目。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苍凉得很。
他仿佛见到了第一次与阮吟正式见面的时候,小小的女孩子,穿着一身黑吊带,故意没穿内衣。她脚上的波鞋边边破了一个洞,倔强地漏着风。他故意走得很慢,吸引了她的注意。她意想之中的上钩了,拉着他袖子问他,“先生,洗……洗脚吗?”
贺斯年与她的相遇,是个蓄谋已久的阴谋,他找了她许久,在私家侦探的帮助下,打探到了她的下落。那时阮吟还叫萍萍,跟着外婆姓陈。外婆中风瘫痪住了院,家里的钱被阮吟的母亲骗光了,她辍学后什么都肯干,就是凑不完那么多钱垫付外婆的医药费。
那年他的小姑娘十五,他二十,两人同样遭遇了相同的悲剧。有区别的是,她不知情,他知情,她从不去怨恨,他怨恨了。
他暗中观察了她很久,见她想尽了各种方法凑钱。捡垃圾,贴小广告,教人变魔术,介绍客户给种猪配种,甚至学社会上的小混混将别人堵巷子口讨钱。她长得又瘦又小,一点没威胁力,还富有多余的正义感。有一次他见她去堵人,那长得死肥的胖子正被别人威胁,小姑娘冲上去拿起棍子就打,疯得像只小型哥斯拉。混混驱走了,死胖子蹲在角落里哭。她倚在墙边抽了根烟,稚气的脸上爬满疲惫,“好啦,胖子,别哭了。乖乖把钱包交出来吧。”
胖子像看女神缪思一样看她,乖乖交出了钱包,“你长得像电影明星,杀手莱昂里那个。”
小姑娘扑哧笑出了声。
她笑得真好看,胖子看呆了,贺斯年也看呆了。那一瞬间,他的心扑通扑通跳得特别厉害。这一次他来到这里,本来没准备再回去了。他打定了主意要让那个男人生不如死,他找到了霍钊的女儿,想与她同归于尽。
贺斯年准备好了汽油、小刀、农药,领毫不知情的她到了宾馆里。她浑身都在发抖,紧紧拽着他在路边随意买来送给她的玫瑰花。
“事后你不许赖账,你要给我钱。”她哭丧着脸,他第一次见她这副小模样。
“别哭了,不会痛的。”他安慰她。
她大力嗅了一下玫瑰花,放下那一枝厌耷耷的小玫瑰,踌躇着、迟疑着、又一往无前地蹭上去拥抱了他。小小软软的身体贴合他,支支吾吾地说,“谢……谢谢……你的玫瑰花。”
他的心再度可悲地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他踢走了床底下藏着的农药,轻轻地抚摸上那颗小脑袋,“不用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