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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遍,剔除了没有机会接触宿抚和他平日用具的,还剩下六十九人。
继而按照轮值时常和离宿抚的远近将人大略分为三组,示意手下将人一一带出去审讯,闭了一下眼,问左右道:“找到周媚了吗?”
“刚找到,”一个刚进门的雁探说,“服毒自尽了。属下检验尸首,其口中藏有毒囊,衣角有两个半‘恨’字。看口鼻血迹颜色,死亡时间约在半个时辰前。”
从雁探司府衙赶来的巧手匠人续道:“属下翻阅周媚卷宗,发现有修改痕迹,揭去填补后发现她原姓诸,乃是渝津诸氏主宗女。”
越梅臣皱起了眉,他沉吟片刻,又问:“当时是谁筛查的她?都在掌控中?”
雁探回答:“这份卷宗最后是大人过目,余人都带到偏殿中了。”
而越梅臣当时并没能发现异状,他颔首道:“我知道了。你们接着审讯,周媚应当还有同谋,我去见陛下。”
补骨脂初次发作的时间并不会太长,越梅臣回到书房时宿抚已经清醒过来,坐在床边打水洗了把脸,走到书桌边,倚着书柜看着应承安。
应承安面色更白,嘴唇发青,但不见痛苦神色。
殷桓眼观鼻鼻观心地低头不语。
大概是身强体壮的缘故,宿抚从补骨脂带来的幻象中恢复的速度远比应承安要快,此时站在桌边连灌了两盏凉茶,整个人竟然又恢复了精神奕奕的模样,捉着应承安的手腕摸他的脉象。
他手上的血迹已经洗净,但扎入掌心的木刺还没有全取出来,有时不慎碰触到还是会流血,在应承安手腕上留下了一个带血的指痕。
宿抚问道:“承安为什么问朕要不要杀你?”
应承安的反应仍是不太快,他思索了一会儿,向宿抚苦笑道:“我如今说补骨脂与我无关,你会信吗?”
宿抚摸到应承安的脉搏跳得极快,但一下不乱,他不知如何描述自己的心绪,只说道:“若是承安肯说,朕就会信。”
应承安不由抬头审视宿抚的神情,数息后他诚恳地说:“我没想过用补骨脂害你性命。”
这确实是实话。
应承安心知他能戒了补骨脂,宿抚定然也能,他的目标从来不在补骨脂上。
他要的是这二十余天中,宿抚饱受折磨,神思虚弱,无力理政。
应承安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他注视着宿抚的眼眸,问道:“你在幻象中看到了什么?”
宿抚分不清应承安是在哄骗他还是实话实说,但他此时无心计较,他刚从那以后美妙幻景中挣脱出来,心头既凉且热,像是被一分两半,一般投入冰雪,一般投入烈火,又被不停撕扯,
他沉默片刻,回答道:“承安与我并肩游山河,山河秀美,百姓衣帛食肉。”
应承安嗤笑了一声:“痴心妄想。”
也不知道嘲讽的是并肩游山河,还是百姓衣帛食肉。
宿抚不为所动地问了回去:“承安又看到了什么?”
应承安说:“一片光怪陆离的幻象。”
他用没有被被宿抚捉住的那只手拿起桌上余下的一盏茶,正举杯欲饮,被宿抚劈手夺走。
“承安不能饮凉物,”他说,“劳烦殷统领换一杯温水来。”
殷桓被宿抚这出乎意料的举动惊了一下,才接过新君递来的茶盏,下去给应承安倒水。
应承安不咸不淡地续道:“我受刑后思绪迟缓,多数还来不及看清是什么场景,便又换了新的,倒不叫人心神不宁。”
宿抚听出了他语句中的嘲讽之意,还想再开口,越梅臣扣门而入,快步走到阶下,拎起袍角双膝跪地,俯首请罪道:“臣失察失职,未能查实周媚身份,搜寻不及,使其畏罪自尽。”
应承安眼前女子笑靥一闪而过,他闭了一下眼,撑起精神继续听下去。
越梅臣沉声道:“此人原名诸媚,渝津诸氏女,死时以血连写‘恨’字,若依现有证据推测,是为诸氏复仇。”
宿抚放开了应承安的手腕,从书桌中摸出来一柄细长的袖剑,侧身靠在书桌边,点了一支蜡烛,低头挑手掌中的木刺。
他不开口,越梅臣也只好俯首跪着,但心中并不惊慌。
一意孤行任用前朝女官侍候的是宿抚而不是他,雁探司未能查出周媚的身世的确是他失职,但也就仅止于此,宿抚并不是会把自己的过错推到臣子身上的君王。
宿抚果然没再计较,他叫越梅臣起身,问道:“无色无味之毒,天下就一个补骨脂?”
越梅臣思索了一会儿,拱手回答:“并非如此,但见效既快,又能送到陛下面前的,据臣所知,仅补骨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