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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承安没有在此时回京的打算,他抬起头望了一眼送信的雁探,面无表情地将信笺扣在桌上,突然感觉百无聊赖,漫不经心地摆了一下手,示意邵光誉送客。
雁探前来扶风城就是为了迎应承安回京,当然不肯无功而返。
他立在原地,不动声色地与邵光誉过了两招,意识到假如不搏命,自己最多与他战成平手,就斜斜地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邵光誉的掌风,拱手向应承安一低头,另辟蹊径道:“祭社稷之礼已然齐备,唯怀义王可执此礼,余者无人。”
应承安并没有发现这两人私下里的小动作,他听闻此言,微微抬起头,视线在雁探被邵光誉扭了一下,已经开始红肿的手腕上停留片刻,轻笑了一声。
“我已非社稷主,无德祭社稷,”他淡淡道,“请回吧。”
亡国之君以旧日礼节祭祀社稷是遵循惯例安排的,礼部左侍郎裴意致领了宿抚的命令后带人翻遍了典藏,在早期的公文中找到了关于此事的记载,便借鉴着起草成册,呈给宿抚。
宿抚大略翻了翻,发现差强人意,就批了个“准”,叫他继续把差事做下去。
礼部的公文详尽地记录了前朝亡国君祭社稷时的流程,但不会有一字提及当年那位亡国之君的心情,宿抚生来在情感上比旁人迟钝得多,想不到应承安会对这安排生出什么想法,裴意致虽然有所考虑,但规仪就明晃晃地写在那里,难免叫他触景生情。
这名前来送信的雁探是接了信笺,径直出了兴都宫前来扶风城的,没有人告诉他要如何说服应承安,他对着应承安的拒绝理由哑口无言了片刻,一个不慎,被邵光誉扣住肩头提了起来,臂膀发力丢出门外,毫不客气地把门拍在了雁探的鼻子上。
自从邵光誉把伪造的证据交给雁探司之后,守在他们院子中的雁探就少了两名,换成了千机营中的士卒,因此此时只有一人上前搀扶住被仍出门的雁探,剩下的人站在原处,彼此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神色。
“我不能回京祭社稷,”应承安与邵光誉耳语道,“让承黎或者承兆……他们现在比我更名正言顺。”
邵光誉躬着身,好听清应承安在说什么。
应承安身上有一点梅香,闻起来像是从衣领上传来的,暗香浮动,有些撩人。
邵光誉心无旁骛地思考了一会儿,同样压低了声音说:“可是广宁侯尚在狱中。”
应承安笑了一下,他的笑意极淡,并不入眼底,叫人没办法分辨他的真实想法。
邵光誉没注意到他的神色,他听到门外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直起身向外看去,手在腰间一抹,将一柄短匕扣在了手中。
应承安回答说:“那就想办法让广宁侯出来。”
他伸手拿起桌上的茶盏,稍想了一下,又把宿抚的信笺拾了起来,往后一倒倚在靠枕上,接着往后看去。
邵光誉听了吩咐,转身走到门边,悄无声息地抬起门闩,也不管在外面偷听的人是谁,屈肘向外发力一撞,贴在手臂内侧的短匕微微倾斜,预备再给他一记抹喉。
来送信的雁探向后急退,险之又险地避过了杀招,见邵光誉没有追出来,敷衍地向他点了点头,为难道:“军令不可违。”
邵光誉手掌间寒光微闪,从反手持匕换成了正手,锋利的匕尖斜指向雁探,他的同袍在后面捶了他的肩头一下,示意他慎言。
雁探能不能回去复命与邵光誉没有关系,他横过匕首,隔着数尺威胁地在雁探喉上一划,退回房中,重新阖上了门扉。
应承安已经读完了宿抚的信笺,捧着喝空了茶盏陷入了沉思。
宿抚准备扶持杨砚之替代徐峥是在他预料之中的事,但既然选了杨砚之执宰天下,至少眼下还能稍微扼制一些他的势力,比如那位立场不明又不会说奉承话,总想痛骂一顿宿抚以搏名的御史大夫的杨素。
正巧杨素既与徐荆有姻亲,又参与了卢天禄弹劾越梅臣一事,是个开刀的好人选。
因此近几日京中朝争不休,一波三折之事层出不穷,前后已有十数人下狱,早被丢进刑部大牢的广宁侯应承黎在这群人中并不显眼,险些连单独一间牢房都住不成。
这是兰臣给他的传书中的情报,与宿抚的信笺两相结合,大概便能知晓朝中情况。
应承安把茶盏放回桌上,合拢信笺,闭目思索了片刻,缓缓道:“清查扶风城田亩要几日?”
原本被宿抚遣派给他,帮忙厘清人口与田亩的工部官员被本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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